蒲州人
蒲州人穿地作井,坎深丈餘,遇一方石而不及泉。欲去石更鑿,忽墮深坑,蟄蛇如覆舟,小者與凡蛇等。其人初甚驚懼,久之稍熟。饑無所食,其蛇吸氣,因亦效之,遂不複饑。積累月,聞雷聲,初一聲,蛇乃起首,須臾悉動,頃之散去。大者前去,相次出複入。人知不害己,乃前抱其項,蛇遂徑去。緣上白道,如行十裏,前有烽火,乃致人於地而去。人往借問烽者,雲是平州也。
戶部令史妻
唐開元中,戶部令吏妻有色,得魅疾,而不能知之。家有駿馬,恒倍芻秣,而瘦劣愈甚。以問鄰舍胡人。胡亦術士,笑雲:“馬行百裏猶勁,今反行千裏餘,寧不瘦耶!”令史言:“初不出入,家又無人,曷由至是?”胡雲:“君每入直,君妻夜出,君自不知。若不信,至入直時,試還察之。當知耳。”令史依其言,夜還,隱他所。一更,妻做靚妝,令婢鞍馬,臨階禦之。婢騎掃帚隨後,冉冉乘空,不複見。令史大駭。明往見胡,瞿然曰:“魅信之矣,為之奈何?”胡令更一夕伺之。其夜,令史歸堂前幕中,妻頃複還,問婢何以有生人氣,令婢以掃帚燭火,遍然堂廡。令史狼狽入堂大甕中。須臾,乘馬複往,適已燒掃帚,無複可騎,妻雲:“隨有即騎,何必掃帚!”婢倉卒遂騎大甕隨行。令史在甕中,懼不敢動。須臾,至一處,是山頂林間,供帳簾幕,筵席甚盛。群飲者七八輩,各有匹偶。座上宴飲,合昵備至,數更後方散。婦人上馬,令婢騎向甕,婢驚雲:“甕中有人。”婦人乘醉,令推著山下,婢亦醉,推令史出。令史不敢言,乃騎甕而去。令史及明都不見人,但有餘煙燼而已。乃尋徑路,崎嶇可數十裏,方至山口。問其所,雲是閬州,去京師千餘裏。行乞辛勤,月餘,僅得至舍。妻見驚問:“久之何所來?”令史以他答。複往問胡,求其料理。胡雲:“魅已成,伺其複去,可遽縛取,火以焚之。”聞空中乞命,頃之,有蒼鶴墮火中焚死。妻疾遂愈。
盧融
開元初,範陽盧融病中獨臥,忽見大鳥自遠飛來。俄止庭樹,高四五尺,狀類鴞,目大如柸,觜長尺餘,下地上階,頃之,入房登床。舉兩翅,翅有手,持小槍,欲以擊融。融伏懼流汗,忽複有人従後門入,謂鳥雲:“此是善人,慎勿傷也。”鳥遂飛去,人亦隨出。融疾自爾永差。
王緒
天寶末,台州錄事參軍王緒病將死,有大鳥飛入緒房。行至床所,引觜向緒聲雲:“取,取。”緒遂卒。
南海大魚
嶺南節度使何履光者,朱崖人也。所居傍大海,雲親見大異者有三。其一曰,海中有二山,相去六七百裏,晴朝遠望,青翠如近—元末,海中大雷雨,雨泥,狀如吹沫,天地晦黑者七日。人従山邊來者雲:“有大魚,乘流入二山,進退不得。久之,其鰓掛一崖上,七日而山拆,魚因爾得去。”雷,魚聲也;雨泥是口中吹沫也;天地黑者,是吐氣也。其二曰,海中有洲,従廣數千裏。洲上有物,狀如蟾蜍,數枚,大者周回四五百裏,小者或百餘裏。每至望夜,口吐白氣,上屬於月,與月爭光。其三曰,海中有山,周回數十裏。每夏初,則有大蛇如百仞山,長不知幾百裏—元末,蛇飲其海,而水減者十餘日,意如渴甚,以身繞一山數十匝,然後低頭飲水。久之,為海中大物所吞。半日許,其山遂拆,蛇及山被吞俱盡。亦不知吞者是何物也。
鯨魚
開元末,雷州有雷公與鯨鬥。身出水上,雷公數十在空中上下,或縱火,或詬擊,七日方罷。海邊居人往看,不知二者何勝,但見海水正赤。
鯉魚
開元中,台州臨海,大蛇與鯉魚鬥。其蛇大如屋,長繞孤島數匝,引頭向水;其魚如小山,鬐目皆赤,往來五六裏,作勢交擊。魚用鱗鬐上觸蛇,蛇以口下咋魚,如是鬥者三日,蛇竟為魚觸死。
南海大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