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3 / 3)

宣州兒

天寶末,宣州有小兒,其居近山。每至夜,恒見一鬼引虎逐己,如是已十數度。小兒謂父母雲:“鬼引虎來則必死。世人雲:”為虎所食,其鬼為倀。‘我死,為倀必矣。若虎使我,則引來村中,屯中宜設阱於要路以待,虎可得也。“後數日,果死於虎。久之,見夢於父雲:”身已為倀,明日引虎來,宜於西偏速修一阱。“父乃與村人作阱。阱成之日,果得虎。

笛師

唐天寶末,祿山作亂,潼關失守,京師之人於是鳥散。梨園弟子有笛師者,亦竄於終南山穀,中有蘭若,因而寓居。清宵朗月,哀亂多思,乃援笛而吹,嘹唳之聲,散漫山穀。俄而有物虎頭人形,著白袷單衣,自外而入。笛師驚懼,下階愕眙。虎頭人曰:“美哉笛乎!可複吹之。”如是累奏五六曲。曲終久之,忽寐,乃咍嘻大鼾。師懼覺,乃抽身走出,得上高樹,枝葉陰密,能蔽人形。其物覺後,不見笛師,因大懊歎雲:“不早食之,被其逸也。”乃立而長嘯。須臾,有虎十餘頭悉至,狀如朝謁。虎頭雲:“適有吹笛小兒,乘我之寐,因而奔竄,可分路四遠取之。”言訖,各散去。五更後複來,皆人語雲:“各行四五裏,求之不獲。”會月落斜照,忽見人影在高樹上,虎顧視笑曰:“謂汝雲行電滅,而乃在茲。”遂率諸虎,使皆取攫,既不可及,虎頭複自跳,身亦不至,遂各散去。少間天曙,行人稍集,笛師乃得隨還。

張魚舟

唐建中初,青州北海縣北有秦始皇望海台,台之側有別濜泊,泊邊有取魚人張魚舟結草庵止其中。常有一虎夜突入庵中,值魚舟方睡,至欲曉,魚舟乃覺有人。初不知是虎,至明方見之。魚舟驚懼,伏不敢動。虎徐以足捫魚舟,魚舟心疑有故,因起坐。虎舉前左足示魚舟,魚舟視之,見掌有刺可長五六寸,乃為除之。虎躍然出庵,若拜伏之狀,因以身劘魚舟,良久,回顧而去。至夜半,忽聞庵前墜一大物,魚舟走出,見一野豕,腯甚,幾三百斤。在庵前,見魚舟,複以身劘之,良久而去。自後每夜送物來,或豕或鹿。村人以為妖,送縣,魚舟陳始末。縣使吏隨而伺之。至二更,又送麋來,縣遂釋其罪。魚舟為虎設一百一齋功德。其夜,又銜絹一匹而來。一日,其庵忽被虎拆之,意者不欲魚舟居此。魚舟知意,送別卜居焉。自後虎亦不複來。

王太

海陵人王太者與其徒十五六人野行,忽逢一虎當路。其徒雲:“十五六人決不盡死,當各出一衣以試之。”至太衣,吼而隈者數四。海陵多虎,行者悉持大棒,太選一棒,脫衣獨立,謂十四人:“卿宜速去。”料其已遠,乃持棒直前,擊虎中耳,故悶倒,尋複起去。太背走惶懼,不得故道,但草中行。可十餘裏,有一神廟,宿於梁上。其夕,月明,夜後聞草中虎行,尋而虎至廟庭,跳躍變成男子,衣冠甚麗。堂中有人問雲:“今夕何爾累悴?”神曰:“卒遇一人,不意勁勇,中其健棒,困極迨死。”言訖,入座上木形中。忽舉頭見太,問:“是何客?”太懼墮地,具陳始末。神雲:“汝業為我所食,然後十餘日方可死,我取爾早,故中爾棒。今以相遇,理當佑之。後數日,宜持豬來,以己血塗之。”指庭中大樹:“可係此下,速上樹,當免。”太後如言。神従堂中而出為虎,勁躍,太高不可得,乃俯食豬,食畢,入堂為人形。太下樹再拜乃還,爾後更無患。

荊州人

荊州有人山行,忽遇倀鬼。以虎皮冒己,因化為虎。受倀鬼指揮。凡三四年,搏食人畜及諸野獸,不可勝數。身雖虎而心不願,無如之何。後倀引虎經一寺門過,因遽走入寺庫,伏庫僧床下。道人驚恐,以白有德者。時有禪師能伏諸橫獸,因至虎所,頓錫問:“弟子何所求耶為欲食人為厭獸身?”虎弭耳流涕。禪師手巾係頸,牽還本房,恒以眾生食及他味哺之。半年毛落,變人形,具說始事。二年不敢離寺。後暫出門,忽複遇倀,以虎皮冒己,遽走入寺。皮及其腰下,遂複成虎,篤誌誦經,歲餘方變。自爾不敢出寺門,竟至死。

劉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