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3)

信州劉老者,以白衣住持於山溪之間。人有鵝二百餘隻,詣劉放生,恒自看養。數月後,每日為虎所取,以耗三十餘頭,村人患之。羅落陷阱,遍於放生所,自爾虎不複來。後數日,忽有老叟巨首長鬣來詣劉,問:“鵝何以少減?”答曰:“為虎所取。”又問:“何不取虎?”答雲:“已設陷阱,此不複來。”叟曰:“此為倀鬼所教,若先製倀,即當得虎。”劉問:“何法取之?”叟雲:“此鬼好酸,可以烏白等梅及楊梅布之要路,倀若食之,便不見物,虎乃可獲。”言訖不見。是夕,如言布路之。四鼓後,聞虎落阱,自爾絕焉。

虎婦

利州賣飯人,其子之婦山園采菜,為虎所取,經十二載而後還。自說入深山石窟中,本謂遇食,久之,相與寢處∵中都有四虎,妻婦人者最老。老虎恒持麋鹿等肉還以哺妻,或時含水吐其口中。婦人欲出,輒為所怒,驅以入窟。積六七年。後數歲,漸失餘虎,老者獨在。其虎自有婦人,未常外宿。後一日,忽夜不還,婦人心怪之。欲出而不敢。如是又一日,乃徐出,行數十步,不複見虎,乃極力行五六裏,聞山中伐木聲,徑往就之。伐木人謂是鬼魅,以礫石投擲,婦人大言其故,乃相率詰問。婦人雲己是某家新婦,諸人亦有是鄰裏者,先知婦人為虎所取,眾人方信之。鄰人因脫衫衣之,將還。會其夫已死,翁姥憫而收養之。婦人亦憨戇,乏精神,恒為往來之所狎。劉全白親見婦人,說其事雲。

鬆陽人

鬆陽人入山采薪,會暮,為二虎所逐,遽得上樹。樹不甚高,二虎迭躍之,終不能及。忽相語雲:“若得朱都事應必捷。”留一虎守之。一虎乃去。俄而又一虎細長善攫,時夜月正明,備見所以。小虎頻攫其人衣,其人樵刀猶在腰下,伺其複攫,因以刀砍之,斷其前爪,大吼,相隨皆去。至明,人始得還。會村人相問,因說其事。村人雲:“今縣東有朱都事,往候之,得無是乎?”數人同往問訊,答曰:“昨夜暫出傷手,今見頓臥。”乃驗其真虎矣。遂以白縣令,命群吏持刀,圍其所而燒之。朱都事忽起,奮迅成虎,突人而出,不知所之。

虎恤人

鳳翔府李將軍者為虎所取,蹲踞其上。李頻呼:“大王乞一生命!”虎乃弭耳如喜狀。須臾,負李行十餘裏,投一窟中。二三子見人喜躍,虎於窟上俯視,久之方去。其後入窟,恒分所得之肉及李。積十餘日,子大如犬,悉能陸梁乳,虎因負出窟。至第三子,李恐去盡,則己死窟中,乃因抱之雲:“大王獨不相引?”虎因垂尾,李持之遂得出窟。李複雲:“幸已相祐,豈不送至某家?”虎又負李至所取處而訣。每三日,一至李舍,如相看。經二十日,前後五六度,村人怕懼。其後又來,李遂白雲:“大王相看甚善,然村人恐懼,願勿來。”經月餘,複一來,自爾乃絕焉。

範端

涪陵裏正範端者,為性幹了,充州縣任使。久之,化為虎,村鄰若之,遂以白縣雲:“恒引外虎入村,盜食牛畜。”縣令雲:“此相惡之辭,天下豈有如此事。”遂召問,端對如令言。久之,有虎夜入倉內盜肉,遇曉不得出,更遞圍之,虎傷數人,逸去。耆老又以為言,縣令因嚴詰端所由。端乃具伏雲:“常思生肉,不能自致,夜中實至於東家欄內竊食一豬,覺有滋味,是故見人肥充者,便欲啖之,但苦無伍耳。每夜東西求覓,遇二虎見隨,所有得者,皆共分之,亦不知身之將變。”然察其舉措,如醉也,縣令以理喻遣之。是夜端去,凡數日而歸,衣服如故。家居三四日,昏後,野虎輒來至村外鳴吼。村人恐懼,又欲殺之,其母告諭令去,端泣涕,辭母而行。數日,或見三虎,其一者後左足是靴。端母乃遍求於山穀,複見之。母號哭,二虎走去,有靴者獨留,前就之。虎俯伏閉目,乃為脫靴,猶是人足,母持之而泣,良久方去。是後鄉人頻見,或呼範裏正,二虎驚走,一虎回視,俯仰有似悲愴,自是不知所之也。

石井崖

石井崖者初為裏正,不之好也,遂服儒,號書生。因向郭買衣,至一溪,溪南石上有一道士,衣朱衣,有二青衣童子侍側。道士曰:“我明日日中得書生石井崖充食,可令其除去刀杖,勿有損傷。”二童子曰:“去訖。”石井崖見道士,道士不見石井崖。井崖聞此言驚駭,行至店宿,留連數宿,忽有軍人來問井崖:“莫要攜軍器去否?”井崖素聞道士言,乃出刀,拔槍頭,懷中藏之。軍人將刀去。井崖盤桓未行,店主屢逐之。井崖不得已,遂以竹盛卻槍頭而行。至路口,見一虎當路,徑前躩取井崖,井崖遂以槍刺,適中其心,遂斃。二童子審觀虎死,乃謌喜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