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3)

虎婦

唐開元中,有虎取人家女為妻,於深山結室而居。經二載,其婦不之覺。後忽有二客攜酒而至,便於室中群飲。戒其婦雲:“此客稍異,慎無窺覷。”須臾皆醉眠。婦女往視,悉虎也。心大驚駭,而不敢言。久之,虎複為人形,還謂婦曰:“得無窺乎?”婦言:“初不敢離此。”後忽雲思家,願一歸覲。經十日,夫將酒肉與婦偕行。漸到妻家,遇深水,婦人先渡,虎方褰衣,婦戲雲:“卿背後何得有虎尾出?”虎大慚,遂不渡水,因爾疾馳不返。

稽胡

慈州稽胡者,以弋獵為業。唐開元末,逐鹿深山。鹿急走投一室,室中有道士,朱衣憑案而坐。見胡驚愕,問其來由。胡具言姓名,雲:“適逐一鹿,不覺深入,辭謝衝突。”道士謂胡曰:“我是虎王,天帝令我主施諸虎之食,一切獸各有對,無枉也。適聞汝稱姓名,合為吾食。”案頭有朱筆及杯兼簿籍,因開簿以示胡。胡戰懼良久,固求釋放。道士雲:“吾不惜放汝,天命如此,為之奈何!若放汝,便失我一食。汝既相遇,必為取免。”久之乃雲:“明日可作草人,以己衣服之,及豬血三鬥,絹一匹,持與俱來,或當得免。”胡遲回未去,見群虎來朝。道士處分所食,遂各散去。胡尋再拜而還。翌日,乃持物以詣。道士笑曰:“爾能有信,故為佳士。”因令胡立草人庭中,置豬血於其側。然後令胡上樹,以下望之高十餘丈雲:“止此得矣,可以絹縛身著樹,不爾,恐有損落。”尋還房中,變作一虎。出庭仰視胡,大嗥吼數四,向樹跳躍,知胡不可得,乃攫草人,擲高數丈,往食豬血盡。入房,複為道士。謂胡曰:“可速下來。”胡下再拜,便以朱筆勾胡名,於是免難。

碧石

開元末,渝州多虎暴,設機阱,恒未得之。月夕,人有登樹候望,見一倀鬼如七八歲小兒,無衣輕行,通身碧色,來發其機。及過,人又下樹正之。須臾,一虎徑來,為陷機所中而死。久之,小兒行哭而返,因入虎口。及明開視,有碧石大如雞子在虎喉焉。

斑子

山魈者,嶺南所在有之。獨足反踵,手足三歧,其牝好傅脂粉。於大樹空中作窠,有木屏風帳幔,食物甚備。南人山行者,多持黃脂钅公粉及錢等以自隨。雄者謂之“山公”,必求金錢,遇雌者謂之“山姑”,必求脂粉。與者能相護。唐天寶中,北客有嶺南山行者,多夜懼虎,欲上樹宿,忽遇雌山魈。其人素有輕齎,因下樹再拜,呼“山姑”。樹中遙問:“有何貨物”人以脂粉與之。甚喜,謂其人曰:“安臥無慮也。”人宿樹下,中夜,有二虎欲至其所。山魈下樹,以手撫虎頭曰:“斑子,我客在,宜速去也。”二虎遂去。明日辭別,謝客甚謹。其難曉者,每歲中與人營田,人出田及種,餘耕地種植,並是山魈。穀熟則來喚人平分,性質直,與人分,不取其多。人亦不敢取多,取多者遇天疫病。

劉薦

天寶末,劉薦者為嶺南判官。山行,忽遇山魈,呼為妖鬼。山魈怒曰:“劉判官,我自遊戲,何累於君,乃爾罵我?”遂於下樹枝上立,呼班子。有頃虎至,令取劉判官。薦大懼,策馬而走,須臾為虎所攫。坐腳下,魈乃笑曰:“劉判官,更罵我否?”左右再拜乞命。徐曰:“可去。”虎方舍薦。薦怖懼幾絕,扶歸,病數日方愈。薦每向人說其事。

勤自勵

漳浦人勤自勵者,以天寶末充健兒。隨軍安南,及擊吐蕃,十年不還。自勵妻林氏為父母奪誌,將改嫁同縣陳氏。其婚夕而自勵還,父母具言其婦重嫁始末。自勵聞之,不勝忿怒。婦宅去家十餘裏,當破吐蕃,得利劍,是晚,因杖劍而行,以詣林氏。行八九裏,屬暴雨天晦,進退不可。忽遇電明,見道左大樹。有旁孔,自勵權避雨孔中。先有三虎子,自勵並殺之。久之,大虎將一物納孔中,須臾複去。自勵聞有人呻吟,徑前捫之,即婦人也。自勵問其為誰,婦人雲:“己是林氏女,先嫁勤自勵為妻,自勵従軍未還,父母無狀,見逼改嫁,以今夕成親。我心念舊,不能再見,憤恨莫已。遂持巾於宅後桑林自縊,為虎所取,幸而遇君,今猶未損。倘能相救,當有後報。”自勵謂曰:“我即自勵也,曉還至舍,父母言君適人,故拔劍而來相訪,何期於此相遇!”乃相持而泣。頃之虎至,初大吼叫,然後倒身入孔,自勵以劍揮之,虎腰中斷。恐又有虎,故未敢出。尋而月明後,果一虎至,見其偶斃,吼叫愈甚,自爾複倒入,又為自勵所殺。乃負妻還家,今尚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