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中,國家以克複二京,糧餉不給。監察禦史康雲間為江淮度支,率諸江淮商旅百姓五分之一,以補時用。洪州,江淮之間一都會也,雲間令、錄事參軍李惟燕典其事。有一僧人,請率百萬,乃於腋下取一小瓶,大如合拳。問其所實,詭不實對。惟燕以所納給眾,難違其言,詐驚曰:“上人安得此物!必貨此,當不違價。”有波斯胡人見之,如其價以市之而去。胡人至揚州,長史鄧景山知其事,以問胡,胡雲:“瓶中是紫末羯,人得之者,為鬼神所護,入火不燒,涉水不溺。有其物而無其價,非明珠雜貨寶所能及也。”又率胡人一萬貫,胡樂輸其財,而不為恨。瓶中有珠十二顆。
訶黎勒
高仙芝伐大食,得訶黎勒,長五六寸。初置抹肚中,便覺腹痛,因快痢十餘行。初謂訶黎勒為祟,因欲棄之,以問大食長老,長老雲:“此物人帶,一切病消,痢者出惡物耳。”仙芝甚寶惜之,天寶末被誅,遂失所在。
臨淮將
上元中,臨淮諸將等乘夜宴集,燔炙豬羊,芬馥備至。有一巨手従窗中入。言乞一臠,眾皆不與。頻乞數四,終亦不與。乃潛結繩作彄,施於孔所。紿雲:“與肉。”手複入。因而係其臂,牽挽甚至,而不能脫。欲明,乃樸然而斷,視之,是一楊枝。持以求樹,近至河上,以碎斷,往往有血。
齊浣
唐開元中,河南采訪使、汴州刺使齊浣以徐城險急,奏開十八裏河,達於青水,平長淮之險。其河隨州縣分掘,亳州真源縣丞崔延禕糾其縣徒,開數千步,中得龍堂。初,開謂是古墓,然狀如新築淨潔,周視,北壁下有五色蟄龍長餘。頭邊鯉魚五六枚,各長尺餘。又有靈龜兩頭,長一尺二寸,眸長九分,如常龜。禕以白開河禦史鄔元昌。狀上齊浣,浣命移龍入淮,取龜入汴。禕移龍及魚二百餘裏,至淮岸,白魚數百萬跳躍赴龍,水為之沸。龍入淮噴水,雲霧杳冥,遂不複見。初,將移之也,禦史員錫拔其一須。元昌差網送龜至宋,遇水泊,大龜屢引頸向水,網戶憐之,暫放水中。水闊數尺,深不過五寸,遂失大龜所在。涸水求之,亦不獲,空致小龜焉。
蘇頲
唐蘇頲始為烏程尉,暇日,曾與同寮泛舟沿溪,醉後諷詠,因至道磯寺。寺前是霅溪最深處,此水深不可測。中有蛟螭,代為人患。頲乘醉步行,還自駱橋,遇橋壞墮水,直至潭底。水中有令人扶尚書出,遂冉冉至水上,頲遂得濟。
鬥蛟
唐天寶末,歙州牛與蛟鬥。初,水中蛟殺人及畜等甚眾。其牛因飲,為蛟所繞,直入潭底水中。便爾相觸。數日,牛出,潭水赤,時人謂為蛟死。
巴人
巴人好群伐樹木作板—元初,巴人百餘輩自褒中隨山伐木,至太白廟。廟前鬆樹百餘株,各大數十圍,群巴喜曰:“天讚也!”止而伐之。已倒二十餘株,有老人戴帽拄杖至其所,謂巴曰:“此神樹,何故伐之。”群巴初不輟作,老人曰:“我是太白神,已倒者休。乞君未倒者。無宜作意。”巴等不止。老人曰:“君若不止,必當俱死,無益也。”又不止。老人乃登山呼“斑子”,倏爾有虎數頭,相繼而至,噬巴殆盡,唯五六人獲免。神謂之曰:“以汝好心,因不令殺,宜速去也。”其倒樹至天寶末尚存。有詔修理內殿,楊國忠令人至山所,宣敕取樹,作板以用焉,神竟與之。
費忠
費州蠻人,舉族姓費氏,境多虎暴俗,皆樓居以避之—元中,狄光嗣為刺史,其孫博望生於官舍。博望乳母婿費忠,勁勇能射,嚐自州負米還家,山路見阻,不覺日暮。前程尚三十餘裏。忠懼不免,以所持刃,刈薪數束,敲石取火,焚之自守。須臾,聞虎之聲,震動林藪。忠以頭巾冒米袋,腰帶束之,立於火光之下,挺身上大樹。頃之,四虎同至,望見米袋,大虎前躩,既知非人,相顧默然。次虎引二子去,大虎獨留火所,忽爾脫皮,是一老人,枕手而寐。忠素勁捷,心頗輕之,乃徐下樹扼其喉,以刀擬頸。老人乞命,忠縛其手而詰問之,雲:“是北村費老,被罰為虎。天曹有日曆令食人。今夜合食費忠,故候其人,適來正值米袋,意甚鬱怏,留此須其複來耳。不意為君所執。如不信,可於我腰邊看日曆,當知之。”忠觀曆華,問:“何以救我?”答曰:“若有同姓名人,亦可相代,異時事覺,我當為受罰,不過十日饑餓耳。”忠雲:“今有南村費忠,可代我否?”老人許之。忠先持其皮上樹杪,然後下解老人。老人曰:“君第牢縛其身附樹,我若入皮,則不相識。脫聞吼落地,必當被食。事理則然,非負約也。”忠與訣,上樹,擲皮還之。老人得皮,従後腳入,複形之後,大吼數十聲,乃去。忠得還家。數日,南村費忠鋤地遇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