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3)

安祿山以討君側為名,歸罪楊氏,表陳其惡,乃牒東京送表。議者以其辭不利楊氏,難於傳送,又恐他日祿山見殛,及使大理主簿召皎送表至京。玄宗覽之不悅,但傳詔言:“皎還。”皎出中書,見國忠,問:“送胡之表,無乃勞耶賴其不相罪狀,忽有惡言,亦當送之乎?”嗬使速去。皎還至戲口驛,意甚忙忙,坐廳上繩床,恍然如夢。忽覺繩床去地數丈,仰視,見一人介胄中立,嗬叱左右二十餘人令撲己。雖被拖拽,廳上複有一人,短帽紫衣,來雲:“此非蔣清,無宜殺也。”遂見釋放。皎數日還至洛。逆徒尋而亦至,皎與流輩數人守扃待命,悉被收縛。皎長大,有容止,而立居行首,往見賊將田乾貞。乾貞介胄而立,即前床間所夢者也。逆嗬呼皎雲:“何物小人,敢抗王師!”命左右仆殺。手力始至,嚴莊遽従廳下曰:“此非蔣清,無宜加罪。”乾貞方問其姓,雲:“姓召。”因而見釋。次至蔣,遂遇害也。

李捎雲

隴西李捎雲,範陽盧若虛女婿也。性誕率輕肆,好縱酒聚飲。其妻一夜夢捕捎雲等輩十數人,雜以娼妓,悉被發肉袒,以長索係之,連驅而去,號泣顧其妻別。驚覺,淚沾枕席,因為說之。而捎雲亦夢之,正相符會。因大畏惡,遂充斷葷血,持《金剛經》,數請僧齋,三年無他。後以夢滋不驗,稍自縱怠。因會中友人逼以酒炙,捎雲素無檢,遂縱酒肉如初。明年上巳,與李蒙、裴士南、梁褒等十餘人,泛舟曲江中,盛選長安名倡,大縱歌妓。酒正酣,舟覆,盡皆溺死。

李叔霄

監察禦史李叔霽者,與兄仲去俱進士擢第,有名當代。大曆初,叔霽卒。經歲餘,其妹夫與仲雲同寢,忽夢叔霽,查見依依然。語及仲雲,音容慘愴,曰:“幽明理絕,歡會無由,正當百年之後,方得聚耳。我有一詩,可為誦呈大兄。”詩雲:“忽作無期別,沉冥恨有餘。長安雖不遠,無信可傳書。”後數年,仲雲亦卒。

盧彥緒

許州司倉盧彥緒所居溷,夏雨暴至,水滿其中,須臾漏盡。彥緒使人觀之,見其下有古壙,中是瓦棺。有婦人,年二十餘,潔白凝淨,指爪長五六寸,頭插金釵十餘隻。銘誌雲:“是秦時人,千載後當為盧彥緒開,運數然也。閉之吉,啟之凶。”又有寶鏡一枚,背是金花,持以照日,花如金輪。彥緒取釵鏡等數十物,乃閉之。夕夢婦人雲:“何以取吾玩具?”有怒色。經一年而彥緒卒。

豆盧榮

上元初,豆盧榮為溫州別駕,卒。榮之妻即金河公主女也。公主嚐下嫁辟葉,辟葉內屬,其王卒,公主歸來。榮出佐溫州,公主隨在州數年。寶應初,臨海山賊袁晁攻下台州,公主女夜夢一人,被發流血,謂曰:“溫州將亂,宜速去之。不然,必將受禍。”及覺,說其事。公主雲:“夢想顛倒,複何足信!”須臾而寢,女又夢見榮,謂曰:“知被發者,即是丈人,今為陰將。浙東將敗,欲使妻子去耳。宜遵承之,無徒戀財物。”女又白公主說之。時江東米貴,唯溫州米賤,公主令人置吳綾數千匹,故戀而不去。他日,女夢其父雲:“浙東州,袁晁所陷,汝母不早去,必罹艱辛。”言之且泣。公主乃移居栝州。栝州陷,輕身走出,竟如夢中所言也。

扶溝令

扶溝令某霽者,失其姓,以大曆二年卒。經半歲,其妻夢與霽遇,問其地下罪福,霽曰:“吾生為進士,陷於輕薄,或毀讟詞賦,或詆嗬人物,今被地下所由每日送兩蛇及三蜈蚣,出入七竊,受諸痛苦,不可堪忍。法當三百六十日受此罪,罪畢,方得托生。近以他事,為閻羅王所剝,舊裩狼藉,為人所笑。可作一裩與我。”婦雲:“無物可作。”霽曰:“前者萬年尉蓋又玄將二絹來,何得雲無?”兼求鑄像寫《法華經》,婦並許之,然後方去爾。

王方平

太原王方平,性至孝。其父有疾危篤,方平侍奉藥餌,不解帶者逾月。其後侍疾疲極,偶於父床邊坐睡,夢二鬼相語,欲入其父腹中。一鬼曰:“若何為入?”一鬼曰:“待食漿水粥,可隨粥而入。”既約,方平驚覺,作穿碗,以指承之,置小瓶於其下。候父啜,乃去承指。粥入瓶中,以物蓋上,於釜中煮之百沸—視,乃滿瓶是肉。父因疾愈,議者以為純孝所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