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陟
閻陟幼時,父任密州長史,陟隨父在任。嚐晝寢,忽夢見一女子,年十五六,容色妍麗,來與己會。如果者數月,寢輒夢之。後一日,夢女來別,音容淒斷,曰:“己是前長史女,死殯在城東南角。明公不以幽滯卑微,用薦枕席。我兄明日來迎己喪,終天永別,豈不恨恨。今有錢百千相贈,以伸允眷。”言訖,令婢送錢於寢床下,乃去。陟覺,視床下,果有百千紙錢也。
李進士
有進士姓李,忘記名。嚐夢見數人來追,去至一城。入門有廳,室宇宏壯。初不見人,李徑升堂,側坐床角。忽有一人,持杖擊己,罵雲:“何物新鬼,敢坐王床!”李徑走出。頃之,門內傳聲:“王出。”因見紫衣人升坐。所由引領入,王問其何故盜妹夫錢,初不之悟,王曰:“汝與他賣馬,合得二十七千,汝須更取三十千,此非盜耶!”須臾,見緋衣人至,為李陳謝:“此人尚有命,未合即留住,但令送錢還耳。”王限十五日,計會不了,當更追對。李既覺,為夢是誕事,理不足信。後十餘日,有磨鏡人至其家,自行善占。家人使占,有驗,競以白李。李親至其所,問雲:“何物小人,誑惑諸下!”磨鏡者怒雲:“賣馬竊資,王令計會。今限欲滿,不還一錢,王即追君,君何敢罵國士也!”李驚怪是夢中事,因拜謝之。問何由知此,磨鏡雲:“昨朱衣相救者,是君曾祖≈君更被追,所以令我相報。”李言:“妹夫已死,錢無還所。”磨鏡雲:“但施貧丐,及散諸寺,雲為亡妹夫施,則可矣。”如言散錢,亦不追也。
李播
高宗將封東嶽,而天久霖雨,帝疑之,使問華山道士李播,為奏玉京天帝。播,淳風之父也。因遣仆射劉仁軌至華山,問播封禪事。播雲:“待問泰山府君。”遂令呼之。良久,府君至,拜謁庭下,禮甚恭。播雲:“唐皇帝欲封禪,如何?”府君對曰:“合封。後六十年,又合一封。”播揖之而去。時仁軌在播側立,見府君,屢顧之。播又呼回曰:“此是唐宰相,不識府君,無宜見怪。”既出,謂仁軌曰:“府君薄怪相公不拜,令左右錄此人名,恐累盛德,所以呼回處分耳。”仁軌惶汗久之。播曰:“處分了,當無苦也。”其後,帝遂封禪。
狄仁傑
高宗時,狄仁傑為監察禦史,江嶺神祠,焚燒略盡。至端州,有蠻神,仁傑欲燒之,使人入廟者立死。仁傑募焚之者,賞錢百千。時有二人出應募,仁傑問:“往複何用?”人雲:“願得敕牒。”仁傑以牒與之。其人持往,至廟,便雲有敕。因開牒以入,宣之,神不複動,遂焚毀之。其後仁傑還至汴州,遇見鬼者曰:“侍禦後有一蠻神,雲被焚舍,常欲報複。”仁傑問:“事竟如何?”見鬼者雲:“侍禦方須台輔,還有鬼神二十餘人隨従,彼亦何所能為!”久之,其神還嶺南矣。
王萬徹
武太後墓年,宮人多死,一月之間,已數百人。太後乃召役鬼者王萬徹,使視官中。徹奏曰:“天皇以陛下久臨萬國,神靈不樂,以致是也。”太後曰:“可奈何?”徹曰:“臣能禳之。”乃施席於殿前,持刀噀水,四向而咒。有頃曰:“皇帝至。”徹乃廷詰帝曰:“天道有去就,時運有廢興。昔皇帝佐陛下,母臨四海,大弘薑嫄、文母之化,遂見推戴,萬國歸心。此天意,非人事也。陛下聖靈在天,幽明理隔,何至不識機會,損害生人,若此之酷哉!”帝乃空中謂之曰:“殆非我意,此王皇後訴冤得申耳。何止後宮,將不利於汝君。”太後及左右了了聞之,太後默然改容,乃命撤席。明年而五王援立中宗,遷太後於上陽宮,以幽崩。
趙州參軍妻
趙州盧參軍,新婚之任,其妻甚美。數年,罷官還都。五月五日,妻欲之市求續命物,上於舅姑。車已臨門,忽暴心痛,食頃而卒。盧生號哭畢,往見正諫大夫明崇儼,扣門甚急,宗儼驚曰:“此端竿日,款關而厲,是必有急。”遂趨而出。盧氏再拜,具告其事。明雲:“此泰山三郎所為。”遂書三符以授盧,“還家可速燒第一符,如人行十裏,不活,更燒其次。若又不活,更燒第三符,橫死必當複生,不來真死矣。”盧還,如言累燒三符,其妻遂活,頃之能言。初雲:“被車載至泰山頂,別有宮室,見一年少,雲是三郎。令侍婢十餘人擁入別室,侍妝梳。三郎在堂前,與他少年雙陸,候妝梳畢,方擬宴會。婢等令速妝,己緣眷戀故人,尚且悲淚。有頃,聞人款門雲:”是上利功曹。適奉都使處分,令問三郎,何以取盧家婦宜即遣還。“三郎怒雲:”自取他人之妻,預都使何事!“嗬功曹令去。相與往複,其辭甚惡。須臾,又聞款門雲:”是直符使者。都使令取盧家婦人。“對局勸之,不聽。對局曰:”非獨累君,當禍及我。“又不聽。尋有疾風,吹黑雲従崖頂來。二使唱言:”太一直符,今且至矣。“三郎有懼色。風忽卷宅,高百餘丈放之。人物糜碎,唯盧氏獲存。三使送還,至堂上,見身臥床上,意甚淒恨。被推入形,遂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