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次期末考試，考試座位是按期中考試的成績依次排列的。前一次考試，我考了史無前例的年級第八。考試還沒有開始，我坐在第二列第一排的位置上，躊躇滿誌地看冬雪飄落。我耐心地將走進教室的每一個人分成“比我成績好的”和“比我成績差的”。對於為數不多的比我成績好的人，我會將他們從頭到尾打量一番。
袁問林是在考試鍾聲響起的時候才跑進教室的，當時雪已經下得很大了。他裹著滿身的雪，帶著一股寒氣從我身邊跑過。我不滿地朝他望去，發現他是考了年級第七的那個人。我想，如果一列有八個座位，他就會坐在我前麵，我就不用受這股冷風。
我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總之，他最初給我留下的印象，便是那股風和那場雪。後來，我常常想起那股風和那場雪，便在不知不覺中關注起了他。他是一班的尖子生，圍繞尖子生的傳聞總是更多的。得知他會繼續留在一班讀文科時，我便立刻決定自己也要去讀文科了。
當時年級裏文科有三個班，理科有八個班。也就是說，能夠和袁問林分在同一個班的可能性，隻有三分之一。聊勝於無。況且，我的物理從來沒有及格過……
“如果你喜歡的是姓袁的，那我就放心了。”秋自說自話道，盡管我並沒有給予她明確的答複。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喜歡的是誰了吧？”我問道。
比起我暗戀的對象，秋顯然更關心她暗戀的對象。
“我告訴你，你可不要告訴別人哦。”這是她一貫的開場白。
我點點頭。
“他是三班學習最好的，他姓‘楊’，這下你知道他是誰了吧？”
我並不知道。除了我們班上的那些人，我隻認識袁問林，年級裏比我成績好的幾個人，以及長得比我漂亮的幾個女生。其他我認識的人，或許隻有秋喜歡過的那些男生了。
“我對這人沒印象，你帶我去瞧瞧吧。”
“好啊，我們現在就去！”秋興奮地叫道。
2
學校的主教學樓呈東西走向。為了給北邊的一片桂花林讓道，教學樓的西側略微向南凹陷。這些掩映在桂花叢中的教室，便是學校的文科教室。比起其他教室，這幾個教室的采光顯然更差，但相對的，這裏的環境更加清雅，尤其是到了秋天，桂花盛開，滿屋飄香。對於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來說，這股甜美的香氣，必定會在他們的漫漫人生中，烙下無與倫比的印記。
教學樓總共有三層，高一在一樓，以此類推。鑽進桂花叢，便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樓的三個文科教室。坐著的人，看得並不清晰，但站著的人，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我看到一班的教室裏，身材高大的袁問林正在跟一個身形矮小的男生說笑。我很嫉妒那個男生，但也多虧了他，我第一次聽見袁問林說話的聲音。他的聲線很柔和，但也沒有明顯的特征，我努力想記住，但還是很快就忘了。
“啊，他站起來了，快看，就是他！”秋的叫聲打斷了我目不轉睛的注視。我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看到一個穿著藍色T恤的男生。他生的白淨，顯得眉目清秀。
“長得還不錯！”這是我對秋喜歡上的男生的千篇一律的評價。
“要是我們都能進三班就好了。”秋說道。
“我可不想進三班。”
秋看看我，並沒有說話。顯然，她還在想她的白馬王子。
3
處暑的節氣裏，文理分班的結果下來了。我和秋都被分到了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