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驕陽握著手中的百辟寶刀,竟感覺比往常重上許多,卻聽素衣人道:“淮安君在裂土封侯前,也是武林中人。我能有如今造化,也全托他盜取了‘孤懸醫樓’的醫經。若無他,便無今日的李時珍。”這素衣人當然便是李香君的父親,有醫仙之稱的李時珍。
鳳驕陽今日已聽了許多驚怪異事,便是公孫軒轅站在他麵前,他想必也無動於衷了,聽他自報了名號,隻是抱拳道:“先生原來便是濟世蒼生的醫仙,實在失敬。”素衣人擺了擺衣袖,冷笑道:“醫仙可當不起,不過是個遊方庸醫,連糟糠之妻也救不回來,還說談什麼仙不仙,鬼不鬼的,委實丟人現眼。”
柳公權在側勸道:“好了,多年往事,還提它作甚?荀無惑還在虎視眈眈,倒該先想想如何將他打發走了再談也不遲。”素衣人瞥了一眼鳳驕陽,哼道:“他既是淮安君的人,又關老子什麼事?”說完一拂袖,起身便朝門外走去。柳公權也不阻攔,任他去了,鳳驕陽有些遲疑問道:“怎得……李先生似與君侯有舊隙?”
“這……”柳公權稍稍頓了一下,見素衣人已不見了身影,歎了一聲,方才續道,“唉,這也是些陳年舊事了,你若有興趣,我便講與你聽聽……老李的妻子,名喚溫蕙,是當年‘孤懸醫樓’掌門之女,自幼精通醫術,且蕙質蘭心,當如其名一般。”雖不過三言兩語,鳳驕陽卻也能想象那溫蕙的姿容。
柳公權默然半晌,似在回憶往事,許久後,方才道:“當年,文帝新喪,文帝所立皇儲,太子繼位,當即行削藩之政,一時朝野混亂。孤懸醫樓乃是信陽王客屬門派,也遭了一番大劫,門人弟子流散各地。原本勢比八派的大派,旦夕間竟淪落成了武林二流。隻不過雖然元氣大傷,醫樓卻也還有能力相繼,隻因其尚有一本《神農本草經》,其中記載了許多上乘醫道,傳說那內中的奇門異術許多還是廣成子所留。”鳳驕陽也聽過廣成子傳道軒轅的軼聞,但是否真有其人,誰也無法斷言。若真有此人,那便可算是公孫軒轅半個師傅了!
鳳驕陽道:“便是那本醫經……”鳳驕陽並未說下去,卻也已經隱約猜到了一些事。
柳公權點了點頭,沉聲道:“那本醫經既有這般玄妙,自然引得武林中不少人覬覦。淮安……或許那個時候,該叫他鍾離安……鍾離安那時的年歲,也比你現在大不了多少,至多也是二十四五的樣子。鍾離安橫刀八方,獨闖孤懸醫樓,盜取了醫經,卻也被孤懸醫樓之人所追捕。鍾離安驚惶逃命之時,那也是溫蕙第一次見到鍾離安……唉,孽緣啊。溫蕙年芳十八,最值少女情動之時,得見鍾離安那背對天下的氣概,竟生了愛慕心思。”鳳驕陽並未過多驚訝,他已猜到七八分,隻等柳公權證實。
“隻是此事尚有另外一個要人,名喚李東壁,此人十三歲時便考中了秀才,可謂天資穎慧。但奈何他性子太過癖傲,不肯向那權貴低頭,致使科考三連落榜。李家祖上幾代行醫,李東壁不僅在文辭詩賦上頗有造詣,於那醫道一途,也多有涉獵。他三次落榜,便絕了仕途為官的心思,立誌專心從醫,對其父道:‘身如逆流船,心比鐵石堅。望父全兒誌,至死不怕難。’李父感其誌堅,便也終於點頭同意。”聽得柳公權娓娓道來,鳳驕陽隻覺欽佩,李東壁的天資尚是次要,科考三次落榜,便已可稍見其剛直不阿,寧可落榜,也絕不靠著阿諛奉承套取榮華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