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無惑臉色變了變,沉默了片刻,看向鳳驕陽,心中暗忖:“若非他身上還藏有……那個秘密,定叫他二人授首於此!如今騎虎難下,柳公權這廝,二十年未修武道,竟還有這般功力?!再鬥下去,若將秦家那人引來,怕是後果難料……”隻是表麵上未顯分毫,鷹目一凝,看著柳公權,冷哼道:“柳公權,你保得了他今日,但來日方才,他若出現在我麵前,我定殺不饒!”
“荀院首,請便!”柳公權做了個禮,卻是送客的意思。
荀無惑冷然一笑,拂袖轉身,隻是幾步間,便已走遠。鳳驕陽看著荀無惑已不見身影,長出了一口氣,說道:“這老賊終是走了,好在有驚無險。”
柳公權沉聲道:“快扶我去內堂。”鳳驕陽愕然不解間,卻見柳公權的手竟是抖個不停,然後,他的衣袖,一寸一寸碎裂開來,炸成了布花!鳳驕陽駭然,衝上去扶住了柳公權,柳公權低聲道:“不要聲張,扶我去內堂,讓老劉去請李家的主人過來。”
荀無惑的劍法,竟這般淩厲?!鳳驕陽駭然下,扶著柳公權,進了內堂。那劉管家湊來,柳公權隻是對他點了點頭,劉管家便也點頭去了。
……
鳳驕陽看著在臥榻上調息的柳公權,默然無聲,鳳驕陽能從鬼門關前邁回來,一切都是因仗柳公權相助。若不是柳公權,他已成孤魂野鬼!卻見臥榻上的柳公權調息了半晌,終於睜開雙眼,鳳驕陽立時上前詢問:“柳先生,你的傷……”柳公權搖了搖頭,促笑道:“還死不了,嘿,荀無惑,這二十年來,倒是真長了本事!”話語間,一邊下了臥榻。
“你既然死不了,又讓老劉請我過來作甚?”門外走進來一人,一身玄素白衣,頭頂文士冠,頷下白須飄然。鳳驕陽睜大了眼,他自問五識盡通,百步之外,縱有細針落地,他也能聽得清楚明白。但眼前之人,至他進門,鳳驕陽方才驚覺。
“嘿,有你這個國醫聖手,當然是不請白不請。”柳公權笑了笑,坐在了一張太師椅上。來人隨意地找了個地方坐下,抄起了桌前的茶杯,一邊道:“你這吝嗇鬼,居然會將這玉湖龍井拿出來,倒是讓我吃驚。”柳公權淡然一笑,卻開口道:“荀無惑既然來了,那人自然也會前來,老秦那邊怎樣?”
“還能怎樣?他把埋了十幾年的四寶盡數取出,當然是不肯善了。”素衣人言道。
“唉,若非家中瑣事牽絆,老秦怕是早已尋上諸派,教他們給個說法了!”柳公權不無感慨地道,“苟且這二十年,心裏最難受的,還是老秦啊。”
兩人各自無言,屋內氣氛沉默,那來者看了一眼鳳驕陽,問道:“小子,你可是鳳驕陽?”鳳驕陽卻也想不到自己的名字居然會被叫出,愣了愣,方才點頭道:“正是,前輩是如何知曉的?”
“這方圓百裏,能教荀無惑這般殷切追殺的人,除了你,當再無第二人想。”來者隻答了一句,又轉頭對柳公權道:“你當真已下定決心?”
柳公權歎了一聲,點頭道:“若再這般下去,我害怕我會徹底忘記當年的冤屈。我們欠韓家的太多,欠韓非的,數也數不清了。”
“老秦若聽你這麼說,怕是也能安生好幾年了。”來者言道。
柳公權說道:“他既然已經立誌外出闖蕩,有些事,他也自然理應知曉。韓非的仇,當然也應該由韓家的人親手了結。”素衣人哼了哼:“那小子,也不是個好鳥,香君就是被他拐跑的!”
“年輕人,自有他們的福蔭,其餘事,我們卻是想管也無能為力。”柳公權笑道。來人翻了翻白眼,揶揄道:“被拐跑的又不是你女兒,你說的這風涼話倒是順口!”
柳公權忽得麵色潮紅,吐了一口鮮血,來人當即上前,點了他周身穴位,自背心肩井按下一掌。柳公權長歎道:“好一個荀無惑,我倒是真小瞧了他。劍罡同流,想不到竟是這般厲害!”
“嗯,若非我在,不出十日,殘餘劍罡將盡摧你的內腑五髒,屆時你必會吐血而亡!”素衣人皺了皺眉,收回了手,卻續道,“但即便如此,你一個月之內,仍不可再動玄功,否則傷患促起,神仙難救!”
鳳驕陽既驚且怕,未料到柳公權竟傷勢如此嚴重,以荀無惑之能,殺他當易如反掌,何以教他屢次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