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滄海升平,落筆玉書(1 / 2)

“我聽老劉講,小友像是有什麼難事,不妨說來聽聽。鄙人雖談不上富可敵國,但也是薄有資產,若有難處,卻也能資助一二。”柳公權緩緩說道。

鳳驕陽搖了搖頭:“多謝柳先生盛情,公之高義,在下銘感五內。但我卻不能受先生美意,在下這便告辭了!”說完一抱拳,便要離開。

柳公權忽問道:“小友可是奇士府之人?”

鳳驕陽聞言一愕,點了點頭:“正是,柳先生如何會知曉?”

柳公權道:“我見你肩上有一道劍傷,其中劍氣之強,至今未散。能有這般手段的,當世少有,你所中的,應是荀無惑的滄浪劍訣。如此想來,你便是奇士府第一高手鳳驕陽了。”

鳳驕陽頓時愕然,僅憑一道劍傷,柳公權便能推測出自己的來曆,如此真知灼見,仿佛他的眼,能洞察世間一切似的。若不是鳳驕陽洞心忍性,隻怕已奪門奔逃。鳳驕陽看著柳公權,見他仍是一臉平靜,幹笑了一聲,方才說道:“柳先生見識非凡,恕在下眼拙。”

柳公權揮了揮衣袖,負手而立:“我退隱二十年,當今天下,識得我之人,怕是已不多了。”

鳳驕陽苦思當世高人,卻無一人與眼前之人吻合,這也無怪,這柳公權退隱時,鳳驕陽也不過兩三歲,卻聽柳公權道:“荀無惑這一式滄浪劍訣乃是自潮汐漲落中領悟,一旦施展出來,如滄海浪起,劍氣疊發,令人難以招架。你能從荀無惑手中逃脫,倒是不凡。”

“僥幸而已。”鳳驕陽回憶起那日荀無惑的劍招,仍是感覺心驚。

“你雖從荀無惑手下逃脫,但你還是小覷了玄修異士。”柳公權麵容肅穆,頓了一下,續道,“你所中的劍氣,乃是荀無惑的真氣所化,不僅能摧筋斷骨,還能借由此道真氣,感應你的方位。”

鳳驕陽聞言,頓時色變,他肩上的傷口三日未愈,還隻道是傷得深,未曾在意,卻原來還有這般玄機。柳公權卻是幽然道:“荀無惑此刻便在外麵,隻待你出去,便將你抓個現形。”

鳳驕陽隻覺頭皮發麻,上一次是他運道極好,僥幸從荀無惑手中逃脫。若再叫他對上荀無惑那恐怖至極的滄浪劍訣,鳳驕陽可不敢保證能再有這般好運。鳳驕陽尋思道:“荀無惑這般厲害的人物,竟也不敢硬闖柳府,這柳公權……到底是何人?”

柳公權道:“我聽君侯說起你,他講你是個可塑之才。”

鳳驕陽苦笑道:“隻可惜我還未塑造成才,就已命喪黃泉了。”

柳公權卻仍是無動於衷,鳳驕陽幹咳了一聲:“柳先生乃是前輩高人,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小子送死吧?”

“小友說笑了,即便我想救你,卻也是無能為力。”柳公權無奈地搖了搖頭,又續道,“若是二十年前,小友定可安然無恙地走出去。隻是今時今日,對上荀無惑,我卻必死無疑。”

“怎會?!”鳳驕陽訝然。

柳公權緩緩道:“若你二十年不曾動武,怕是下場比我還慘。武道一途,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二十年的時間,足以讓人忘掉握劍的感覺。”

鳳驕陽已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柳公權又道:“隻是……你並非全無勝算。”

“勝算?”鳳驕陽苦笑,言道:“先生你方才都說了,對上荀無惑,必死無疑,勝算又是從何說起?”

“咦,我隻講我對上荀無惑必死無疑,但你……卻不同。”柳公權淡然言道。

鳳驕陽愕然看了看自己,對柳公權道:“先生怕是說笑了,在下尚不及先生之萬一,又怎會是荀無惑那老賊的對手?”

“儒門四鋒裏,荀無惑的武藝修為排在最末,且觀此人,心高氣傲,雖有天資,卻難窺堂奧。以他這般心性,被同門排擠,也理所當然,否則他也不會淪落至當個儒門偏院的院首了。”柳公權坐臥在榻上,重又取了些熱水,將那茶杯中的茶渣倒盡,又沏了一杯茶。

鳳驕陽坐在另一旁,靜靜地聽著柳公權講話。

柳公權吹了吹杯中的霧氣,又說道:“且不說儒門大祭酒‘山嵐鋒’祈雲舟,便是年歲最小的‘青照鋒’楚冠亭成就也在他之上。”

頓了頓,柳公權卻向鳳驕陽問道:“若你是荀無惑,心裏會如何想?”

鳳驕陽撓了撓頭,回答道:“若我是荀無惑……心裏當然是不好受的,師兄比我強,那無可厚非。隻是連小我的師弟都比我強,確有些難以接受。”柳公權接道:“這是自然,儒門求治國平天下。平天下,他比不上祈雲舟。治國呢,也比不上楚冠亭。荀無惑這般高不成低不就,夾在中間,也不免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