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即便武功再高,也有一處致命的破綻。”
“什麼破綻?”鳳驕陽不禁問道。
“他的劍,太急躁。”柳公權將茶蓋闔上,說道,“以他這般急功近利的心性,再高的劍法,也無用矣。高手對敵,勝負往往在一招之間,但他沉不住氣,一心隻想敗敵。滄浪劍訣之所以一劍快過一劍,便是他心中所想。你若能比他更急更快,他勢必心生敗怯,劍勢必亂!”
鳳驕陽道:“比他更急更快?這……這怎麼可能?”他親身領教過滄浪劍訣,那如疾風驟雨般的劍氣,令人膽寒不已。要想脫身已是不易,誰能有這般豪情,以快對快,硬接下來?隻要不是瘋子,誰都不會這樣做。
鳳驕陽自問手中的刀僅能擋荀無惑十招,十招之後,生死由命。但以快對快,怕是尚不及出刀,他已身首異處。
柳公權道:“滄浪劍訣,一劍快過一劍,如疾風閃電。比荀無惑的滄浪劍訣更快更急,聽上去猶如天方夜譚,但實則並非不可能。隻是快,亦有快的訣竅。若你亂打一通,自然是快,卻全無章法,在荀無惑這等高手麵前,無異於自尋死路。但如果你能尋到訣竅,他快時,你便後發先至,截他後招,令他不得不撤劍回守。屆時,便是你強他弱,教他疲於防守,再施展不出滄浪劍訣來。”
鳳驕陽聽柳公權一番論調,已是雙目放光,向柳公權問道:“那……該如何才能尋到訣竅?”
“以你如今的境界,隻需三五年,當能尋到這快的訣竅。”柳公權緩緩道。
鳳驕陽幾欲吐血,三五年?現在他命懸一線,休說是三五年,便是三五個時辰後,自己能不能苟活人世,還尚是未知之數。鳳驕陽苦笑道:“先生,若是我能等到三五年後,再與荀無惑對敵,我自是不懼。隻是現在兵臨城下,不得不打……”
柳公權微微一笑:“荀無惑右肩鎖骨下兩寸,患有舊疾。你若與他對上,一味隻搶攻他右側,牽動他舊傷,你可在百招之內,將他擊敗!”
鳳驕陽一愕,卻想詢問他如何知曉荀無惑舊傷所在,卻倏忽間想起了一句廣為流傳的短詩:“滄海升平,落筆玉書。”說的是二十年前的事,當是時,荀無惑號稱儒門百年不出的天縱奇才,卻在一場對決中,被人盡破滄浪劍訣,一敗塗地!也是自那以後,荀無惑的聲名日漸淡了,最後淪落到雲陽縣當了個院首。
而那人,名字似乎……似乎便是……柳公權!隻是一刹間,諸多念頭閃過鳳驕陽腦中,那擊敗荀無惑的絕代高手,漸與眼前這人身影相合。憶起門口那幅對聯,卻霎時將鳳驕陽震得難以開口。
“書言五行六合,劍蕩九州八荒。”
鳳驕陽歎了一口氣,說道:“看到這副對聯時,我便早該想到。興文法,喜書字,威震天下的儒門四鋒之一,禦筆龍庭,‘書筆鋒’柳公權!或是,該稱先生為……禦筆侯?”
柳公權微笑道:“難得還有人能喚出我這個名號,怎麼?我是儒門四鋒之一,你便心怯了?”
鳳驕陽道:“在下隻是不明白,你既是儒門中人,卻又為何助我?況且,你雖與荀無惑有舊隙,但你們終究是同門,你怎會出手相助外人,來對付自己的同門師兄弟?”
“我如今隻想老老實實在這裏當個富家翁,至於你說的什麼儒門,嘿,倒是不提也罷。”柳公權放下了手裏的茶杯,續道,“我並非禦筆侯,也非儒門四鋒中的‘書筆鋒’,我隻不過是這雲陽縣裏的一個平凡富家翁,雖談不上樂善好施,但與你有忘年之誼。你身陷險境,我不過是幫你出謀劃策罷了,談何出手相助?”
鳳驕陽沉默良久,柳公權下了席榻,走到書桌前,提起筆架上的一支狼毫,一手捋袖,低頭寫了起來,不再理會鳳驕陽。
柳公權與荀無惑的前塵往事,鳳驕陽不甚清楚,隻是二十年前,儒門中赫赫有名的同門之爭,時至今日,鳳驕陽仍有些耳聞。其中一派主張修身養性,另一派主張治國平天下。誰為主,誰為輔,那時塵囂甚上。兩係相爭,最為出名的便是鹿山百聖爭鳴,後人甚至纂碑刻銘,以記當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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