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1 / 3)

陳喜兒其實不大清楚我和肖元元之間的事。

她所知道的那些信息是非常有限的。這些有限的信息,經過她完全按照自己意誌的拚接、組合,結果變得麵目全非,幾乎完全成了另一樁事。就像有一天,沙皮狗“阿六”突然帶了條小黑狗出現在我們麵前,一邊搖著尾巴一邊介紹說:

“喏,它叫焦尼。是我的兒子。”

在陳喜兒的改裝下,這件事的大致走向是這樣的:

我從日本回來,終日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結果就遇到了一個名叫肖元元的女人。這個肖元元呢,可不是什麼好女人。“她勾引你,覺得你有錢,對吧?”陳喜兒用眼梢看著我,就像看一個遭人唾棄的叛徒一樣。

我呢,心裏竊笑,但態度還是好的。為了減輕自己的罪狀,我默認了第一點。但對於第二點,在第一時間我就作出了反應:

“胡說!我可沒有錢!”

然後,意誌薄弱的我終於經不起美色的誘惑,把肖元元帶回了家。那個肖元元為了勾引我,又是裝可憐,又是哭的。而我呢——

“你這個人呀!別看你嘴巴上硬,其實還是心軟!她在你家裏耍賴,你就不能把她趕出去呀……”

陳喜兒永遠是簡單的。有時候,她自以為聰明,忙活著她的那些小心思,把一些事情弄得支離破碎、黑白顛倒的時候,她其實還是簡單的。她就是那種簡單的、窄窄的、幾乎有點透明的女人。這些我都清楚。

我一直以為,陳喜兒這輩子也就是一隻樹獺了。一隻上帝送給我的、也不知道是福是禍的樹蹋隻不過這隻樹獺,有時候吊在我的脖子上,有時候躺在我的床上而已。我真是這樣以為的。我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有時還充滿著小市民氣的陳喜兒,這個小小的陳喜兒,在她的身上,竟然還會爆發出一種暴風驟雨般的執迷——

那是病態的,有幾次,我明顯的覺得她渾身都在發抖。

那是後來的事情了,那時她對我已經完全的絕望。我還能清晰的記得她當時的樣子:像個典型的肺病患者。眼睛發亮,麵孔那兒紅撲撲的。但不是健康的紅色,而是發著高燒的那種感覺。身體病了,精神卻反常的亢奮。

那一次,她甚至還微微的笑了笑。接著,她直視著我的眼睛,說道:

“你毀了我。”

我從來沒有認真的想過她的這句話。至少當時沒有。但當時我確實是愣了一下。因為這完全不是陳喜兒說話的方式。那樣的尊嚴與堅定,是她從來都不曾擁有過的。

我記得,當時我好像還開了句玩笑。嬉皮笑臉的。因為我覺得這事情總會過去的。快點慢點、早點晚點而已。想想看,沒有人會那樣傻。從來不會。

和陳喜兒認識大約一年多的時候,我參加過一個電視台的現場訪談節目。具體情況講不清了,好像是為了配合一部電視劇的宣傳。可能就是那部“什麼什麼人在東京”吧。

開始時我不肯去。

“那多傻呀,坐在那兒,像個木頭人。”我對陳喜兒說。

但陳喜兒硬是不讓。一方麵,當時她的想像力全在“捉奸捉雙”上。她一直覺得,在那種場合,說不定就能碰上什麼人。這個人除了隨身攜帶的眼、耳、鼻、舌,還順帶拖著幾根我在日本時的“蛛絲馬跡。”她甚至還突發奇想,說出這種話來:

“我是不是真能看到幾個一流鼻血就止不住的人呀?”

除了陳喜兒驚人的想像力,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個介紹我去的朋友,對陳喜兒說過,要是她鼓動成功,她就能作為我的現任女朋友,成為訪談節目的現場嘉賓。

錄製節目的前一天,陳喜兒非要拖著我去商場,要我陪她買什麼衣服呀,裙子呀,鞋子呀……她考慮得特別齊全。“絲襪一定要買兩雙,萬一節目做到一半,襪子抽絲了呢?”這個無聊的問題,那天被我當作一個益智遊戲來回答了。我懶洋洋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