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二十多分鍾過後,阿強帶了一個女人過來。
阿強的鼻根那兒有點發紅,還一抽一抽的。樣子特別古怪。他們走近的時候,我聽到身邊一陣嗡嗡聲。蜜蜂似的。
其實,我們來這兒以前,已經喝了好些啤酒。有兩個哥們已經當場捉過兔子了。這幫家夥,現在都有些驚訝於我的酒量。說我今非昔比。好像老也喝不醉的樣子。
“怎麼喝都喝不死你!”他們的眼睛裏冒著血絲,歪理吧唧的對我說。
我不理這些。在餐廳裏坐定了,阿強點完菜,我就又開始叫酒喝。其實也不用我叫,一個啤酒小姐早就屁顛顛的跟上來了。
“先生來點啤酒吧。”特別細的聲音。就像母貓叫春。
我根本就沒拿正眼瞧她。“啤酒!啤酒!”我說。
“我要礦泉水。”有個聲音冒了出來,是其中一個剛才捉過兔子的哥們。
我立刻就火了:
“礦泉水?不行!今天全都得喝酒!”
“我胃不好,現在還疼……”他的聲音虛汪汪的。隔著半個桌子,他有點可憐巴巴的看著我。他的眼睛,連同他那隻受傷的胃。
要是平時,不喝也就不喝了。沒什麼了不起的。他要喝軟飲料,那就喝軟飲料去。我頂多也就嘲笑他幾聲。也就完了。但不知道為什麼,那天我的火氣特別大。那些肝火呀,騰騰騰直往上升。我忽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一拍桌子,幾乎就像叫了:
“胃疼?胃疼你呆在家裏嗬,胃疼你到這裏來幹什麼!喝點啤酒就能喝死你呀!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不喝,你就給我滾出去!”
大家都愣住了。
就像電影裏的定格鏡頭。大約有那麼一兩秒鍾,餐廳裏靜極了。是深海裏的那種寂靜。一條小魚遊過去,也會是層層巨浪。我看到那個胃疼的家夥臉都氣白了,嘴唇直發抖。眼神也不對勁了。當時我就做好準備,他要是衝過來,我就拿起手邊的啤酒瓶砸。那時我覺得自己渾身是勁,特別需要一個發泄的地方。要麼是打人,要麼是喝酒,要麼就是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常
就在這個時候,阿強帶著那個女人過來了。
我一看到阿強興奮得不斷抽動的鼻根,聽到耳朵旁邊一陣嗡嗡嗡、嗚嗚嗚的聲音,再看到那女人身上少得可憐的衣服,我就明白她是誰了。
“怎麼你穿了泳裝就上來了?沒錢買衣服呀!”她才走近,在我跟前還沒站定呢,我就來了個下馬威。
金斯基到底是聰明人,聽出了我語氣裏的火藥味,愣了一下。平時給那些色迷迷的男人捧慣了,肯定沒想到我會來這麼一招。但畢竟還是見過世麵的。很沉著。
“是嗬,這不就等著大哥給買嘛!”
她確實挺豐滿的,說話的時候,包在布料裏的身體有種呼之欲出的感覺。就像要朝我撲過來似的。
我本來想說:“你那麼肥,那要浪費多少布。”但覺得可能太流氓了,太損了點。話到嘴邊,滑溜了一下,還是咽回去了。我隨手拖了張椅子,讓她在我身邊坐下。然後,就像一個標準的壞男人會做的那樣,嘴裏叼了煙,歪著腦袋看她。
“老家是哪裏?”
她說了個城市的名字。
“會遊泳嗎?”我又問。
她沒料到我會問這個問題,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著。她一定是吃不大準,這問題究竟是暗藏機關呢,開玩笑?或者幹脆就是個惡作劇。所以她沒有馬上回答。
“想什麼想!就是問你,會遊泳嗎?”我一臉的不耐煩,怎麼都克製不祝誰讓她這個時候過來,也就活該她倒黴了。
“會。”
“會喝酒嗎?”我一肚子的壞水,這個時候全都上來了。我拿過一隻酒杯,嘩嘩嘩倒滿了。啪的一下,放在她的麵前。
“喝!”我說。
還真是,她拿起杯子,仰著頭,三兩口就下去了。我又拿過一隻杯子,嘩嘩嘩倒滿,放在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