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2 / 2)

“再喝!”

這下阿強可能有點看不過去了。膩膩歪歪的挨了過來。這個沒血性的東西,一下子就給我罵了回去。我說你過來幹什麼?沒喝夠?沒喝夠就先把這杯喝下去!他光是笑,當然沒喝,嘴裏還嘰裏咕嚕的:

“你先說說那個,先說說那個。”

他這一講,倒是提醒了我。我三眼兩眼的打量了金斯基一下,接著就報出了一堆數字。

旁邊的幾個弟兄沒忍住,吃吃的笑了起來。阿強也開始興高采烈起來,身上的碎肉屑又左邊晃一下,右邊晃一下的。就連那個胃疼的家夥,臉上的肌肉也像給推拿過似的,漸漸鬆弛了下來。

隻有那個金斯基沒鬧明白。她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所以回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這樣一來,我們就更樂了。什麼叫隻緣身在此山中,這就叫隻緣身在此山中嗬。

那天跳舞的時候金斯基沒上去,她還是給我灌醉了,趴在桌子上起不來。後來就給阿強他們架到後台去了。

因為少了一個人,跳舞時的隊形也就相應進行了一些調整。她們原來是六個人,現在變成了五個。 變成五個以後,還是排成兩排。前排三個人,後排兩個人。這種隊形的安排至少說明了一個問題:

在前排的三個人裏麵,肯定有一個人,原先她是站在後排的。而現在,因為金斯基的缺席,她才從後排換到了前排。

我挨個的打量她們。三個裏麵,有兩個有點像小型的金斯基,至於另外那個——

我仔細的盯著她看。心裏突然咯噔一下。

細長的眯眯眼,眼梢很長。雖然化了濃妝,顯得老氣了很多,但眼部的陰影、連同眼梢直掃到後麵的鬢角那兒去……

“怎麼了?看上啦?”他們拿我開玩笑。

我沒說話,嘿的一笑。

“看上哪個啦?當中那個嗎?”

阿強不知什麼時候又回來了。這小子,說到女人的時候就像蒼蠅,但真要他挺身而出了,整個就是一條滑溜溜的魚。還是菜市場裏削價時的那種魚。當然不是“辛巴”,連“星期五”都不是。

有幾個瞬間,我幾乎認定,那個排在前排的女孩子,就是剛才在餐廳門口看到的那個小妞。就是她!肯定就是!但緊跟著,我突然又懷疑起來。突然又覺得不像,並且是完全不像。

但不管怎樣,這個女孩子——我也說不好,不知道應該叫她女孩,還是女人,反正,她確實是有那麼點特別的地方。 比如說,她跳舞的時候,不管是有點髒的、挑逗的、不太入流的舞,她都那樣笑盈盈的。這就有點意思了:羞澀,甜蜜,微微的緊張。好像還有點享受呢。

瞧,她就那樣,一擺頭,一扭腰。再伸出一個食指,向著你——那樣輕輕一勾。

“哇!”

“哇——”

我一聽就知道是阿強的聲音。叫得跟豬似的。我低聲的罵了句:“放屁!”他沒聽見。但沒一會兒又叫了,特別的離譜。我就又罵了句:“臭狗屎。”這回被他聽見了,聽是聽見了,可是沒有聽清。

“什麼?你說什麼呢?”他用一種類似於鼓點的聲音大聲問道。眼睛發光,亢奮不已。

我記得那是最後第二個舞。節奏很快的。跳到第二、三分鍾的時候,小妞身上那條搭扣式的高衩長裙不知是沒係牢,還是鬆了,突然從她身上滑了下來。

“噢!”馬上就有人哄了起來。

那時我正低頭和身邊一個哥們說話。聽到叫聲,連忙抬頭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那小妞從地上撿起那條長裙,輕輕巧巧往身上一穿。在誇張的燈光下麵,她又密又長的睫毛撲哧哧一閃。精靈似的。緊接著,就像小孩子犯了錯以後通常會做的那樣,俏皮而輕靈的吐了吐舌頭。

樣子特別無邪。

我正在抽煙。一截很長的煙灰掉了下來。我一點都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