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裏一日,人間數年。”
我們第一個去的飯店還是紅房子。最先是我提出來的。具體的過程略微有點曲折。大家倒是都覺得應該好好聚聚,非常正式、非常隆重的聚一聚。當然,他們也承認,我不在上海的這些年,他們也隔三差五的湊在一起。但“那是不一樣的。”並且“完全不是一回事。”
在兩個簡單的問題上出現了一些小分歧:
1、和誰聚;
2、到哪裏聚;
這些年裏,我的大部分哥們都已經結婚了,而結了婚裏麵的大部分,又都有了小孩。其中那個十年裏麵離婚三次、複婚一次的家夥,那時候正趕上他兩次離婚後的第三次結婚。原先的打算,就是純粹弟兄們的聚會。但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我太太挺想見見你的。”
“我女朋友也是。”……
那陣子中央台有個電視連續劇正在熱播,就是有關留學日本的事情。這類題材在當時挺火的,特別走紅。前前後後,這種類似主題的電視劇好像有好幾部。所以我一直搞不大清楚,陳喜兒後來問我“你是不是也住地下室呀”,究竟是受了哪部電視劇的影響。因為在那些電視劇裏麵,大部分的男女主角都有著住地下室的經曆。受騙上當,住地下室,由地下轉為地上,然後再發奮圖強。當然,其中時不時的也要感慨感慨家鄉,也要男人和女人抱在一起哭上一哭。大致的脈絡就是這樣。八九不離十的。
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確認:對於同一類題材,不同的人一定有著不同的興奮點。
比如說,人家陳喜兒同誌會眨巴眨巴眼睛,一臉憐香惜玉的問你:“你是不是也住地下室呀?”而那位“方便麵小子”,他的興奮點就不在這裏。他的問題是這樣的:“日語蹩腳的話,工作好找嗎?”
至於那位梅開三度的先生,則會神秘兮兮的湊到你耳朵旁邊:
“老實說,在那邊,到底泡了幾個女人?”
後來我還是接受了大家的建議,第一次吃飯,能夠將婦攜雛的,就將婦攜雛。形影孤單的,則單單成雙吧。而我呢,就做一回從“充滿了地下室”的國度回來的活標本。
第一個問題解決了。現在輪到了第二個:到哪裏聚?不過,大家突然發現,第二個問題其實是迎刃而解的。原先我提出“就去紅房子吧!”幾個哥們還不同意。他們說要去個刺激點的地方。 比如有小姐跳跳豔舞什麼的。
“光穿了乳罩和小褲衩!”
“人高,還特別的白!嘖嘖。”
不過,現在這種拖家帶口的陣勢,自然也就不可能去那種地方了。所以說,當天晚上六七點鍾的時候,“紅房子”裏一個中等個子的跑堂,一下子迎來了一長溜大約十幾個客人:
“樓上還是樓下?”他很有聲勢的問道。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店堂裏回響著,比他更有聲勢:
“樓上!”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