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媽一路無話，看得出來，心情很不好，要不是推脫不掉，她或許根本就不想去。姨夫是個很要麵子的人，這麼多年衣錦還鄉，吃飯的地方自然不能簡陋，極近奢華。
一進包廂，就看到外婆臉上的笑意已經要溢出來了，我甚至想用諂媚來形容這個笑臉，與之相反的是，我媽臉上的厭惡已經是明明白白了。她選了個離外婆最遠的位置坐了下來。
我或多或少沾了一點上一輩的恩怨，但也沒有那麼深刻，恩怨各占一半。因為姨媽一家常年不回來，外婆有一個人居住，我漸漸長大，也不用麻煩她了。所以我猜測她有時候也會渴望親情，合家團聚之類的景象。對於長大的我，還算不錯，有時候會偷偷給我點零花錢。但我媽對於這種小恩小惠根本懶得搭理，她給我多少，我媽就還回去多少，甚至四舍五入，給二十還一百。
“風風啊，最近怎麼樣？聽說你媽給你找了個老師的工作，還不錯吧？”姨媽見長姐如此臭臉，也不觸我媽的黴頭，笑著對我問道。畢竟親姐妹，打斷骨頭連著筋。雖然各自成家，但情分還在，總不至於反目成仇。
“還行。”我點頭應付，也沒什麼過多寒暄。
“你爸呢？怎麼沒來？”
“回鄉下了，聽說有點事情。”
二人的問話就是她問一句，我答一句，一句多的也沒有。然後她問完了，話題也就結束了。
或許是我媽也感受到了尷尬，主動開口問道：“柚柚什麼時候回國的啊？越長越漂亮了。”
柚柚是我姨媽的長女，早些年出國留學。小時候我倆還玩的挺好，後來就沒聯係了，因為她也跟著她爸一樣，有些瞧不起我，總喜歡在一些我的愛好上笑話我。
“剛回來。”柚柚跟我一樣，問一句答一句。
倒是我姨媽接過了話題：“她談了個男朋友，這次回來就是看你們什麼時候有時間，一起見一見，然後大概七八月結婚。就在老家辦，那邊待了幾十年，還是老家好，親戚多，那邊一個親戚都沒有，等柚柚辦完婚禮，我們就準備回來做點小生意了，老了也勞不動了。風風呢？不是說在北京結婚了麼？”
“他啊，不想事兒，離了。”
“離了也好，那得抓緊啊，正好還沒到三十歲，不說別人也不知道二婚，趕在三十歲之前結婚也不算晚，你們也能累的動，幫著帶帶孩子，三十歲之後就有點晚了，到時候孩子沒長大人就先老了。”
她倆開始絮絮叨叨，姨夫礙於麵子有時候也會插上幾句嘴，外婆一臉笑意沒有退卻，我無法辨別，是因為一家團聚，還是她在賠笑。
我反正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但礙於麵子，身不由己，畢竟能來說明關係也沒有太僵，我也不是那個十幾歲可以拂袖離場，然後用一句孩子不懂事就能敷衍過去的年紀了。
2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我居然在這裏遇到了高程，他正忙著宴請賓客，從包廂的門縫裏，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門邊的我。
我是想借口跟著他出去的，可他居然自來熟的進來了。
“哎呀，阿姨也在啊。”
我媽很驚訝高程也在，熱絡的招呼他坐下吃飯：“小程啊，快快快，來坐，都還沒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