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睢陽城防堅固,撚匪在經過三天的強攻之後,因損失頗重終於放棄了硬攻的打算,昨日撚匪攻城的勢頭明顯減弱,試著攻了幾次後便放棄了強攻,隻是在不停地調動布署,看來是想困死睢陽城了。
撚匪的動作讓劉成忠更加憂心,現在睢陽城已經成了一座孤城,跟外界完全失去了聯係,也不知道亳州方向的淮軍到底怎麼樣了,要說起來亳州離睢陽城不過二百多裏,早就應該到了,現在看這些撚匪竟然擺出了長期圍困的架式,想來支援的淮軍已經被撚匪拖住,甚至是有可以已經被撚匪擊退了。
每次劉成忠想到這兒都強壓住思緒,不讓自己再想下去,他清楚在這種危險的局麵下,自己就是睢陽守軍的精神支柱,如果自己失去了信心,那麼這睢陽城也就不用守了。
困守城池最重要的條件便是城防、糧草和兵力。讓他慶幸的是這股撚匪以騎兵為攻城火器較少,睢陽城牆堅固,城池四周環水,城湖寬闊水深,四門通道又窄,易守難攻占盡地利。
睢陽城內的糧草儲備也不是問題,當年張巡守睢陽就是敗在這一點上的,所以自那以後,廣積糧已經所有鎮守睢陽的官長第一要則。同治四年他由開封府調任歸德府時,正逢僧格林沁在山東曹州高樓寨一帶剿撚,歸德府負有支援糧草的重責,當時他剛征集了一大批糧草不未來得急運往曹州,僧王便敗了,結果這批糧草就留在了睢陽城內的糧庫裏,這批糧草足夠數萬人的軍隊用三個月。恐怕這也正是撚軍對睢陽城誌在必得的原因吧。
現在最讓劉成忠發愁的就是兵力,歸德府是在鹹豐八年置鎮的,現在隻有一個守備,千總、把總一共不過十多個將官,其中大多數都是八旗軍,這些兵爺們平時橫的不得了,但一上陣便都變成了軟腳之輩。如果不是睢陽城防堅固,隻靠這些八旗兵的戰鬥力,這城怕是早就破了。
睢陽城的兵力現在隻有兩營,一共不到三千兵力,永城那邊本來還有三營的兵力,現在看來是指望不上了。幸虧歸德府的十幾個鄉團在撚匪圍死城池之前撤進了睢陽城裏,加起來倒有四五千多人,雖然戰鬥力弱了一些,但在這種局麵下倒是一隻難得的生力軍了。
劉成忠此時已經沒有了開戰之初的那股建功立業的心情,心中隻剩下了對援軍的企盼。想到這裏他憂心忡忡地看了看那撚軍綿延數裏的軍營,發出一聲長歎。
“父親大人為何歎氣?”一個稚嫩的童聲忽然從身後傳來。
劉成忠一驚,急忙回過身來,發現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三個十多歲的少年。三人站成一排,兩邊的孩子年歲稍大一些,十二三歲的年紀,也許是第一次上戰場的緣故,兩個孩子都有些緊張,臉色煞白,不停地四處張望,眼睛掃過城頭上那些官兵身上的傷痕時滿眼都是恐懼。
居中的那位麵容清秀的少年也就是十歲上下的年紀,但卻顯得很平靜,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盯著他,眼神中流露出超越其真實年齡的智慧光芒,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父親大人為何歎氣?”那孩子再次追問道,聲音清脆,頓時引起了附近歇息的兵將們的注意,眼神紛紛地向三人飄來。
三個少年身著青衫,一副讀書人的打扮,中間的少年手裏還拿著一本書,一看便是正在書塾求學的讀書郎。在一片狼藉的鐵與血混合的環境裏突然見到這樣三個麵目清秀的讀書郎,眾人隻感覺眼前為之一亮。
但是劉成忠的臉色卻沉下來了,瞪著說話的少年,嚴厲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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