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倒也和善,扶了馬修坐到凳子上,道:
“這站起來幹什麼,快快坐下。”自己也找了個凳子坐了,才對眾人道:
“你們也都坐下吧,到了這兒,大家就隻有一個路人的身份,講那麼多客套幹嘛。”
眾人聽了,這才稀稀拉拉地重新坐下。胖子剛才嘴裏的食物猶自未曾咽下,站起來時又不敢咀嚼,這時坐下重新開動,口裏的茶水卻早已流下了肚子,一時哽在那裏,臉上剛剛收起的汗水又流了出來,連忙趴下去喝湯順氣。那老頭似笑非笑地看了胖子一眼,把兩手放在了麵前的桌子上。
那七個高手巨擘一齊動作,倒茶的倒茶,打開包裹的連忙取出食物。還有一人見茶水將盡,還將茶壺滿上,提了出門去架在那女孩旁邊的爐子上。馬修人老身怠,緊趕慢趕也沒有趕上。
這如同尋常農夫一般的人,也不知是什麼大貴族。平常即使是桃溪郡裏的伯爵大人,帶上六七個這般的高手容易,但要這些高人如這般那樣端凳如馬走的服侍,都是想都不要想上一下。
這老人抬頭,對著門外那少女道:“這位姑娘你且進來,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或許還能幫得上你一把。”
那孟家小姐渾不曉事,抬頭道:“這位大叔,若是能幫我安葬了家人,小女子便是做牛做馬,服侍大叔也是願意。”
這老人聞言也不由得一愣,不禁有些莞爾。
他身份雖然極不尋常,卻也沒有到了隨身帶上十來斤黃金的地步。這少女也不思想清楚,這喪事本為一家大事,尋常村裏都要靠著村人幫忖才能渡過。便是這沮樺帝國的郡守將軍,許多死在任上的,都一時沒錢運送靈柩回家。隻能裝了棺材放在茅蓬裏,待回家籌了錢財,才能前來搬運。家中沒那麼富裕的,這屍骨放在任地二三十年都是不少。
這少女隨便一句賣身,就想著要風風光光安葬這幾十口人命,還真當自己是什麼金枝玉葉不成?事到如今,便是能卷了草席入土為安,也要感謝著老天保佑,眾人幫忖了。
這老人心中雖然失笑,口中卻依然和氣:“你不進來說話,如何知道我們就幫不了你?”
那美貌少女聞言倒也不再堅持,起身入內。這跪得久了,腿腳雖還有些酸麻,行路倒還穩健。
那老人見了道:“不想你這姑娘嬌嬌怯怯的,竟還練過幾分功夫啊”。
那少女聞言,有些羞怯,先見了一禮,在凳子上坐下道:
“隻是胡亂跟著成叔練的,不過是三級戰士的底子”。說到這裏,臉上竟顯出一絲驕傲來。見老人有些疑惑,一忙著補充道:
“成叔是我家的護衛頭領,是五級的高手。”
那老人道:“我姓莊,你喚我莊大叔就是,你且說說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那孟家小姐聞言臉上有些淒然,慢慢地說道:
“昨日大概二更過後,我已是睡下了,朦朧中聽得外麵人聲呼鬧。那孟大在下麵咋咋呼呼地叫人往前院去,心裏就有些好奇,便爬起來悄悄跟著去了前院。”
見老者眼睛看著她,心裏也知道這個舉動有些不太淑女,臉色微紅,放低了聲音分辨:
“我隻是想去看看。。。看一看便回的。”
老者也不為已甚,摸了摸胡子道:“嗯,好奇大家都有,這都無妨,你且說到了前院怎樣?”
“我到了前院,偷偷躲了起來看,卻見成叔,賀叔都已到了,我父親也在那兒,正和外麵的人搭話”。頓了一頓,又道:
“賀叔也是護院頭領,他練得是掌上功夫,一掌便隔了寸許的紙打碎下麵的石板,紙張不破一點。。。這功夫難練得緊,我卻怎麼也練不會。”
一掌隔了厚紙碎石,這是魔戰士的手段,要到中階戰士的地步才能著手。這少女不過低階巔峰,自是沒辦法練習。
這少女雖是說得模糊,但這老者又聽她說有五級的護院,這賀叔應該也是五級的魔戰士,這一晚上家中又死了幾十口人。這少女又渾不曉事,明顯平時父母關得甚緊。身上穿著都還精致,連寫字的東西都用的絹布。老人自然也漸漸明白,這少女原先家中也是豪富,才會懵裏懵懂地做出賣個身就要人家風光安葬幾十口人的天真事情來。
正說話間,嶺下又是腳步聲聲,轉出五個怪異漢子來。那五個漢子剛一露頭,老者便眯了雙眼看去。看了一眼,卻又收回眼光,轉向眼前這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