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明寶失聲驚呼,跟著跌了過去,卻是楚況忽然出手,將他足下一拉。楚楓身形如電,跟著飛奔而至,將錢明寶脖頸死死扣住。
楚楓楚況二人一直坐在那邊亂談閑聊,隻不時說些瘋話。錢明寶心思縝密,見了這兩個不速之客,早已暗中留意,但他千算萬算,未曾想到楚況拿捏時機,正是趁他誌得意滿之際,忽然出手,這才一奏奇功。
錢明寶雖受製於人,卻麵不改色,毫無驚懼,嘻嘻笑道:“相傳潭州的楚家世代販茶,富甲天下,沒曾想還有如許高手,錢某受教了。”
一群鹽幫弟子見了錢明寶被製,皆是大眼瞪小眼,茫然無措。忽見青光暴漲,一條身影跌出數丈,重重落下,煙塵卷舞,卻是楊醉。他正當盛年,武藝大成,本是壓了黃巢一頭,未曾想黃巢傀儡刀術如斯霸道,竟能合他體內真氣與華小虎軀體合用一處,威力陡增,再加上關心越秋辭安危,終是敗下陣來。
黃巢力挫強敵,哈哈狂笑,一把將吸在掌上的華小虎丟到一旁,怒目而視,威風凜凜,對著一眾鹽幫弟子笑道:“你們還有哪個要反朕的!”
鹽幫弟子原本都是貧寒出身,混入鹽幫大多為了在亂世中謀得立足之地,但求溫飽,哪管什麼江湖義氣,此刻眼見錢明寶被製服,群龍無首,自然又一齊跪倒在地,山呼幫主英武神威。
錢明寶哂道:“沒想到老酒鬼到底本事不濟,原本指望你能打理了這老不死的,卻折在這妖法當中,當真可惜可歎。”
楊醉半跪於地,將口中鮮血抹去:“大不了,今日你我同歸於盡,斷不讓這江山落入小兒錢鏐手中!”
錢明寶笑道:“所謂‘春秋無義戰’,今天能在天下裂土稱王的,有幾個敢說手上沒染了成千上萬的百姓鮮血,我父王殺過平民,那賊王八也殺過平民,楊行密圍困揚州,更逼得城中百姓易子相食?秋辭妹子,你可知此事?”目光如炬,死死盯著越秋辭。
越秋辭素知楊行密勇武仗義,仁愛有為,對自己更是百般嗬護,視若親生女兒,因此她也向來將楊行密敬若天神,哪能容他這般誹謗,怒叱道:“你胡說,楊伯伯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怎會做有違俠義之事!”
錢明寶嘿然冷笑:“是了,那時候你不過是個黃毛丫頭,哪能懂這般道理,要是能有幸活下來,便找你那楊伯伯親口問問揚州的禍事是不是因他而起?”
“有幸活下來?”楚楓聽他口出此言,已然微覺不妙,但聽“轟隆”巨響,煙霧彌漫,似有什麼巨物砰然炸裂。楚楓隻覺手中一滑,錢明寶泥鰍一般鑽了出去,硬入霧中,不見蹤跡。
眼前一片白煙,斷木巨石,不斷砸下,楚楓“穿雨行”收發由心,閉上眼睛也能使得出來,左趨右退,連連躲避斷木巨石,忽聽一聲嬌嗔,楚楓一聽是越秋辭聲音,聽聲辨位,循跡而去,但見眼前隱約一個少女身影,忙伸手相扶。
“賊小子!你幹什麼!”楚楓隻覺臉上一熱,卻是越秋辭啪啪啪三個耳光抽了過來。他本意救人,不料越秋辭隻當他要趁亂非禮於己,出手教訓。楚楓雖然自幼隨父跑遍江湖,慣於出手助人,但到底少年心性,被越秋辭這麼一打,也來了脾氣:“哦,那你自己在這裏待著,等下被砸死,別說本少爺沒管啊!”施展“穿雨行”,退到一邊,雙手抱在胸前,心道:“看你求不求我。”
沒想到越秋辭也是剛強性子,也回口道:“不管就不管,誰稀罕呐!”但煙霧漸濃,墜石不斷,也隻能勉力用“春秋掌”相抵,體力逐漸不支。眼見落石滾滾,無計可躲,尋思到底小命要緊,丟下麵子,忙道:“哎,那個楚什麼,楚什麼……你來……”
“你不是不要我管!就不管!”
“哎,你是大英雄,大豪傑,天下第一少俠,來救救小女子!”
“叫楚哥哥!”
“你……你別太過分了!”
“叫哥哥還是被砸死,你自己看著辦!”
“楚哥哥……”聲音細如蚊呐,幾不可聞。
“大聲點!少爺我放顆屁都比你響!”
“我…”越秋辭忍無可忍,但見眼前一顆拳頭大的飛石斜斜撞來,她與楚楓一番糾纏,來不及使出“春秋掌”,正欲閉目硬接,忽地纖手一滑,早被人拉在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