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穎跑道廚房幫龍兒盛飯，瞟了一眼木樁似立在那的白章，納悶地對老嫗說，“真是個怪人！讓他坐下歇會也不願坐，難道爺爺一天不回來，他就要在門口站上一天不成？”
心知自家小姐心性高傲，難得熱情招呼別人一回卻碰了釘子，老嫗淡淡笑著摸摸她的頭安慰道：“可不要說這些話兒，要不是他們，你婆婆今後哪還能給你做好吃的。”
“婆婆福大命大，肯定還可以活幾百歲！”
“那婆婆豈不成了老妖精？快進屋去吧，天冷，米飯一會就涼了，別慢待了恩人。”
回到客廳，陳穎想跟龍兒聊聊天，可惜龍兒除了接過飯碗時說了聲謝謝，你再說什麼她都不答腔隻是笑，無奈隻好跑到門口跟白章說話，雖然他看上去好像正在打盹。
“嘿，謝謝你們救了我家婆婆。”
“別客氣。”
“必須要客氣，這可是救命之恩啊，怎麼報答都不為過，除了讓我以身相許。”
“……”
“看著我幹嘛，本小姐難道不夠漂亮麼？嘻嘻，說真的，你跟龍兒是親兄妹嗎，看上去不怎麼像呀……對了，龍兒用的是什麼功夫呀，當時我光顧著害怕，把眼睛蒙著呢，沒瞧真切。隻聽別人說什麼眼前一花，那壞蛋就不見了，然後龍兒鬼一樣，不對，是神仙一樣站在那。”
龍兒不僅是天生神力，更有超乎常人的速度，隨著她年齡和經驗的增長，這兩樣天賦也在不斷地變強。
至於她的功夫嘛，其實並不是當年甄卿教的，純粹是近乎野獸的本能，這兩年自己才軟磨硬泡地教了她一點詠春拳。
隻不過，以龍兒的體型來說，日積月累的廝殺下，詠春拳的精髓雖然還在，拳腳招式卻早已變得大開大合、剛勁無比。
白章隨口應了句：“無門無派，野路子功夫罷了。”
“……小氣勁兒，我陳家也有自己的功法，隻不過我天賦不成，練不到家而已……咦，風吹得好冷，我們進去聊吧……”
看著麵前這個漂亮機靈的小女生，白章不由想起那位在蒙城認識的玉紙煙，又想起曾經無限美好卻又帶來無數酸楚的初戀，心裏滿是說不出的惆悵。
見陳穎伸手來拉自己的臂彎，白章微微側身讓過，淡淡笑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正在練功，還請不要打擾。”
“練功？你站在這練得什麼功啊，我看抽風還差不多，嗬嗬……”
“我說了，野路子功夫，你不懂得。”
“別唬我好不好，又不是三四歲小孩，實在不願進去，那是你的自由，用不著說這話來蒙人。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在屋裏沙發上坐著烤火多舒服，偏偏喜歡站在這兒跟冷風較勁。”
白章很無奈，仿佛回到了被那狡猾女生糾纏著用自己的早飯錢去給她買泡泡糖的悲慘童年，隻得拿出殺手鐧說道：“我發現你功法練不到家，不是因為天賦不成，實在是，你太懶了！”
這話果真管用，陳穎氣呼呼地哼一聲跑進屋，用力關上門後再也不出來了。
剛剛斷夜的點兒，渾身疲憊的陳永年從外麵回來。
一進院子便瞧見白章站在廳堂門口，攏著雙手閉目養神的模樣，竟是一天都沒挪過地方。
陳永年不由心中激蕩，快步上前，不無埋怨地說道；“小兄弟怎麼如此見外，寧肯站在外麵吹冷風也不願到屋裏坐著，莫不是嫌棄我家貧苦麼？”
“香婆子，燒個大點的火盆，讓屋裏暖和下啊！”
香婆子從廚房端著一大鍋香味誘人的羊肉出來，橫了他一眼啐道：“早燒好了，我這老寒腿可受不得凍，可不會給你省炭火錢。”
陳永年訕笑不已，拽著白章進了廳堂，隨口問香婆子道：“小穎人呢？一會吃過飯還得帶她上穀家道歉去，這瘋丫頭盡給我添麻煩，讓人操碎心了。”
“在裏屋跟龍兒說話呢，等下你別拿副老臉臭她，她今天受到驚嚇已經夠多了。”
香婆子碎碎地念叨完，回身捧了杯熱乎乎的菊花茶遞給白章，很是心疼地說道：“你這娃兒脾氣怎麼這麼倔呢？大冷天凍壞了身子，哪個來心疼你照顧你呀，去，到椅子上坐著去，我特意煮了個羊肉鍋子，你晚上無論如何得多吃點兒。”
眼前一幕幕似曾相識的畫麵讓白章好生想念，直到木頭人一樣被推著到椅子上坐下，他才輕輕說了聲“謝謝”，抱在手裏的菊花茶蒸騰起白色水汽，不一會便濕潤了他藏在冷冽表情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