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藏在袖中的五指緊了緊,不動聲色地點頭。
大軍的影子逐漸出現在大路盡頭,又一點點地近了,直到所有人都看見為首將領的麵龐。
向爾較半年之前黑了不少,人也清瘦一圈,兩眼卻愈加透亮,嘴角掛著一抹笑,與先前在朝中為相時是全然不同的模樣。
她下馬,走到周青身前,行禮道,“陛下。”
周青的喉口發緊,他覺得似乎並非是自己在說話,但聲音依舊傳了出來。
“您回來了。”他道。
向爾同樣看向周青。
這個年紀確實一日賽一日地長高,半年沒見,周青已經高過她許多,身體也不似她離開時那薄薄一片,而是有了青年人的結實。臉倒是一如既往,漂亮得有些豔,隻是雙眸間再不見昔日怯懦,反倒沉積足夠的皇帝威儀。
“許久未見,陛下……”向爾頓了頓,“長高了。”
說完她又自己覺得怪怪的,咂摸著這話,怎麼都不對勁。
「你說四大皆空……我不相信你兩眼空空。」係統幽幽發話,「你這是心裏有鬼的典型征兆,找個醫生看看吧。」
向爾,「你再亂嗑cp就去死。」
周青的語氣裏似乎帶了點笑,看麵色卻又全然正常。
“是。”他道,“丞相瘦了。”
……更不對勁了!向爾很想上馬掉頭就走。
係統看熱鬧不嫌事大,「曾經有一段強製愛擺在我麵前……」
它話沒說完,向爾卻在腦子裏自己將話補全了,補全後又是一悚:她別真被係統給洗腦了。
不行,要把氛圍拉回正軌。
於是她出其不意地拋出殺手鐧,“陛下近來可有立後的打算?”
實在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給他們身後的幾個臣子都給幹沉默了——丞相還真是關心陛下啊,打仗了大半年,回來第一個問題居然是陛下立不立後。
周青倒是很認真地想了想,而後答道,“不可。”
立個後,說什麼可不可的,難道還有誰不讓他立?
向爾不明白,“有何不可?”
周青隻是很輕地笑,並不作答。
「難道劇情不可逆,他還是和女主見著了?」向爾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緊張道,「淩萱身份特殊,確實是不可立後。」
「怎麼回事,明明齊晉之戰這個劇情裏最大的虐點都被我提前刷掉了……欸?那他們是不是真的可以試試?」
如今女主有人在背後撐腰,男主也沒那麼神經,最大的虐點還被向爾給刷了,指不定還真能整一段正能量戀愛。
「……你少開一些奇奇怪怪的腦洞。」係統道,「蘇淩萱明明被你送到回春穀去了。」
向爾沒理它,越想越覺得這事很有可能。
從先前的經曆來看,劇情雖然會被她的蝴蝶效應帶偏,但原世界劇情總會在有意無意間奪回控製權。
更何況還是男女主相愛這樣的基本設定。
係統不讚同,「肯定不是這回事。」
「肯定是這回事。」向爾已經把自己說服了,「你不要嗑一些邪門cp了,我是反派好嗎,這本書的愛情線是要留給男女主走的。」
係統覺得向爾不可理喻,氣哼哼地下線。
帶著這個設定,再去想周青那句“不可”,就極其意味深長。
哎,羅密歐與茱麗葉,梁山伯與祝英台,世俗擋在愛情之間,多麼讓人心痛。
“陛下不必憂懷。”向爾真摯道,“問題必有辦法解決。”
周青愣怔一瞬,很快猜到向爾大約是想到了別處去,卻也不拆穿,隻點頭稱是。
“丞相舟車勞頓,定然累了。”周青道,“先回府中歇息,明日宮中設宴。”
向爾道,“不是應當回來這日設宴嗎?”
“丞相會累。”周青道,“無事的,先回府中休養吧。”
禮部尚書在他們身後眼神幽怨——班師後的隔日設宴,多麼不合禮製!陛下你糊塗啊。
向爾眨眨眼,之前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卷土重來。
「說什麼王權富貴~說什麼戒律清規~隻願天長地久~與我意中人兒緊相隨~~」係統開始在向爾的耳邊唱bgm,平板的機械音極其詭異。
向爾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逃也似的回相府,甚至不敢回頭多看一眼周青。
相府內還是走之前的模樣,府外枯落的枝頭已有點點綠意,管事與大半奴仆正等在門口,在這些熟悉的麵孔中,驀然出現兩張向爾未曾想到的臉。
「哈!我就知道。」向爾實在想仰天長笑。
那二人正是杜燕山與蘇淩萱。
係統:「……啊?」
它閱讀的言情小說……不是,資料,不說一萬也有一千,難道真給它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