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向爾也沒能寫出密奏，索性直接派人快馬加鞭暗中將洛王的頭送回長樂。
所有的話語就凝結在這顆頭裏，向爾相信實物的力量大於文字。
周青未等到信，卻收到一個緊緊密封著的檀木盒子。
他不明就裏地打開盒子，直接和裏邊怒眼圓睜滿臉是血的洛王打了個照麵。
周青：……
他表情不變地合上盒子，平靜道，“告訴丞相，禮物我收到了，請她在前線務必小心。”
待人離開，周青又似乎抑不住笑地，唇角上揚。
遙遠的留州內，向爾狠狠打了個噴嚏，牽動到了背上的傷口，痛得她五官擰成一團。
距離大軍集結於邊境隻剩最後一日，大戰的事宜正緊鑼密鼓地布置著，她派人嚴守邊關，誓不能將任何一個探子和細作放回晉國通風報信。
先前的使團內，除了在宴會上自殺的使臣，還有幾個人早早地溜走，想來是要回晉國彙報情況。向爾派人嚴密地搜索，終於也沒能逮到他們，隻好使邊關更加地固若金湯，不泄漏一絲風聲。
一直沒有消息傳來，晉國邊官大約也有些迷惑，更多的商隊湧入兩國用以交易的鎮甸。不過他們都在嚴密的監視之下，未能從齊國處探查出什麼。
第二日風極大，吹得塵煙迷蒙，草木搖動，而天色藍而高遠，不見一絲雲翳點綴。向爾又一次撩開糊在臉上的發絲，遠遠地看著排布齊整的大軍，蔓延至很遠。
一聲長而渾厚的號角聲撕開獵獵風聲。
戰爭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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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和四年，相向爾察晉國之謀，親率大軍，亟往邊陲。於晉國兵鋒未及前，先掠三城，掃平邊陲之勢，挫晉之銳氣，使齊國百姓踴躍奮發。
……
建和五年，晉國不勝，欲割讓八城，與齊和議。相向爾念天下之寧，終於晉城誠康內締結和約，擴齊疆土，領勝回朝。相遇戰驍勇，率領齊軍，且屢抽擢驍雄，戰功煊赫，保多年寧定，時受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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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爾在邊關待了大半年，等到來年開春，終於與晉國簽了和約，準備班師回朝。
這其間輸輸贏贏，好歹是給晉國打服了，直接割地保平安。
向爾也沒想到這一仗會這樣久，新正都是在邊關過的，內營給煮了頓餃子，算是賀過新年。
元宵那日她收到了周青派人送來的賀禮——很多瓜子。
向爾大過年的開始驚悚，「他怎麼知道我愛嗑瓜子？」
係統倒是知道原因——向爾以前在課堂睡覺時說過夢話，一直在念叨瓜子。她念了多久，上完課的周青就在旁邊聽了多久。
但這個答案太平庸，係統很不喜歡。
「瓜子需要用嘴嗑，他可能是在叫你少說廢話多做事。」
向爾怒了，「我擱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都待了大半年了，還要我怎麼做事？非得把皇宮的地都擦一遍才叫做事嗎？」
不過送來的東西挺得向爾心意。
她是大軍主將，很嚴肅的一個人，總不好叫下屬跑個大老遠去給自己買瓜子，於是來了邊境後就沒嗑過。
現在終於找到了熟悉的口感，一時還有點感動。
「哢噠哢噠哢噠。」向爾吐出一個瓜子殼，「哎，終於要回長樂了，感覺很奇妙。」
係統的聲音幽幽響起，「曾經有一段強製愛擺在我的麵前，我珍惜了，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
向爾大大地翻一個白眼，「都大半年了，還有什麼好糾結的，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係統，「我還看過一本資料，那本講的是破鏡重圓。男主以為自己愛的是白月光，女主知道後傷心地出國了……」
「什麼資料，你直接說言情小說會死嗎？」向爾嗑成了豌豆射手，忙裏偷閑地說道，「鬼的破鏡重圓，哪來的鏡子給你圓。」
她又抓起一把瓜子，「這大半年的，周青把朝中勢力也奪了大半，等我回去他肯定要想辦法架空我，到時候把權力平安移交一下，咱們就準備退休了。」
係統冷哼一聲，下線了。
即將回長樂，全軍上下彌漫著一股喜氣，連副官來彙報時都樂顛顛的。
向爾也就不叫他們等太久，大致地收拾了行裝後，自邊關還往長樂。
出發前，向爾最後回頭望一眼邊關的城牆。雪在昨日夜裏歇了，望去滿眼的白，風將枯幹蔓草吹得直抖，天是雪一般的顏色，沉沉抑下來。
她調轉過韁繩。
是時候離開。
大軍浩浩蕩蕩，終於在一個多月後抵達長樂。
又是一年暮冬，尚還殘餘的積雪隨著日漸回暖的日頭消融，長樂外的垂柳冒出幾不可見的小點新芽，卻在點綴成片後綠意格外顯眼。
周青領著朝中眾臣在長樂城外等候。
一名斥候騎馬趕來，利落地下馬抱拳道，“啟稟陛下，大軍還有一刻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