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蘇婠掙紮著欲起身,卻是渾身疼痛,悶哼一聲又跌落下去。

蘇婠緊閉著眼,淚水如泉水般湧出。

蘇婠是安國公嫡孫女,安國公府祖輩從高祖時期跟著打天下,建國後一直守衛北疆。

蘇家一直人口不盛,北疆那片土地,多少蘇家兒郎為之付出性命,父親在先皇在位時就戰死,母親受不住打擊不入後病倒也跟著去了。

隻餘下祖父、二叔,兄長、和她自己。

如今,太子為一己之私,按下軍情,六軍不發!沒有糧草!沒有支援!

那一方無數的百姓,那幾萬拋頭顱熱血忠君將士.......都被蕭衍當作了達成自己私心棋子!

那些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呀!

他怎麼敢!他這是當真要逼死自己啊!

“太子妃,殿下說了,隻要您簽了和離書,那麼這一切都有可能改變,安國公蘇將軍及蘇家軍等人的性命,可都全是握在您的手裏.......”

“蕭衍呢?....我要見他....”蘇婠掙紮爬起,身上痛得控製不住地抖,她扶住柵欄才堪堪穩住。

“太子妃,您還不明白嗎?殿下不會見您的,您就簽了吧,難道真的要到無法挽回的時候才去後悔嗎?”

墨影無奈的聲音帶著幾分不忍。

蘇婠怔住,是呀,自己現在沒有選擇,難道真的要為了自己一廂情願的感情,葬送那些一個個無辜的人喪命嗎?

為了她富比國庫的嫁妝,他竟逼她至此!

“我簽!”蘇婠忍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爬在地上尋找那天蕭衍扔到地上的和離書,當時她是隨手一扔,現在卻找不到了。

“不用找了,這裏還有一份。”墨影從懷中掏出潔白的和離書。

“殿下想的周到,還真是算無遺策。”蘇婠頓了一下嗤笑接過。

墨影張了張嘴,想為殿下辯解幾句,又不知從何辯起,隻好閉嘴不言。

就著墨影展開的和離書,蘇婠抬手就想簽名,卻發現自己的手傷痕累累潰爛得根本無法握筆。

她慘笑一聲,用力按壓手掌上的傷口,刹時血溢滿手掌。

蘇婠在潔白的和離書按下手印,鮮紅的血浸透紙背。

“還望殿下信守諾言,盡快發兵,並保我蘇家平安。”

墨影帶著幾分憐憫,看了蘇婠一眼,終是沒有開口。

“蘇姑娘,殿下讓我來告知你北疆的戰況。”一道清脆的女聲從遠而近。

是林微音身邊的侍女,蘇婠定定地看著她。

“幽州城破,安國公和蘇將軍戰死,蘇家軍被三王子屠殺貽盡無一生還,蘇少將軍重傷昏迷,太醫說凶多吉少,還請蘇姑娘節哀。”

蘇婠身子晃了晃,神魂俱裂,小腹和五髒六腑抽痛得仿佛被生生撕裂,腥甜的血氣一陣一陣湧出口腔,視線越來越模糊,身子直直向後倒去。

血越湧越多,一股接一股,她的頭歪向一邊,大大地睜著眼,無神地望著北方。

菩提樹下,那拈花一笑的少年,終是漸行漸遠。

淚水,靜靜地從眼角滑落,若知今日這苦果,莫如當初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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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裏的雨特別冰涼,斷斷續續,纏纏綿綿。

官道上飛馳而來一隊人馬,在清風山下腳停住。

帶頭的一人看向隊伍中間一位玄衣男子,“主子,雨太大了,看不清前麵的路,今晚可能回不了上京,不如就近清風觀落腳歇上一晚,雨小些再繼續趕路。”

玄衣男子身邊一個立刻勸阻:“可是主子的身體......”欲言又止。

玄衣男子黑著臉,沉聲道:“無妨。”

見主子同意了,帶隊的葉凡立刻帶領隊伍向山上飛馳而去。

蕭辰頂著風雨疾馳,冰冷的雨水也澆不滅心中的怒火。他堂堂皇子,前幾日他接到皇叔來信,應皇叔邀請前往他的別莊,沒想到卻著了他的算計。

皇叔是父皇唯一存活在世的弟弟,比皇帝小了二十來歲,比起蕭辰也大不了幾歲,蕭辰幼年時也曾跟在他後麵像個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