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如火:“宇文瞳禹以為抓住了我叛變的把柄,將我手中的兵權如數收回,我在他眼裏就是個苟延殘喘的廢人。殺我不殺我有何區別?你真以為他是念於兄弟之情?梓嵐,你太傻了!”
我太傻了?這四個字讓我瞬間清醒。
原來,一個女人在男人間的明爭暗鬥裏真的如此無知,如此無用,如此無能為力。我不知道我自己還能怎麼辦,隻能呆呆地看他。
他也靜靜地與我對視。
腦子裏亂得不能再亂了,我閉上眼,咬咬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梓嵐!”他欲伸出手來拉我。
我沉重地在地上磕了個響頭,抬起頭淒婉地說道:“求王爺,若是瞳禹最後落在你手中,望放過他一命!”
“梓嵐!若最後是我落在他手中,你也會這樣替我求情嗎?”他定定地看著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目光瞥向別處,而後重新注視上他的雙眼,重重地說了聲:“會。你,傅琚瀟,我都會這樣求情。”
“嗬嗬。”他笑了,“梓嵐,任何事說出來總比做出來容易,殺廖有為時,你不也一樣殺人不眨眼嗎?有了仇恨,一切殘酷無情的殺戮都會變得合理。”
殺廖有為?這件事必是桑兒說予他聽的。
回想起那段我設計陷害廖有為的過程,那時的我的確不折手段得嚇人。
“嗚——”宮內突然想起了淒然悠遠的樂聲,綿延不絕,一聲又一聲。
我的心陡然一驚,不由地站了起來。
瑾瑜也同樣吃驚地看著我。
低沉的樂聲綿延不絕地重複著,我撒開腿就往苑外跑。
“梓嵐!”瑾瑜跟上來,在門口拉住了我。我想掙脫開來,瞥見他對張清誅使了個顏色,張清誅也一同伸手拉住了我。
“放開我!”我不顧形象地對他咆哮著。
誰來告訴我,是我聽錯了。這不是宮中的喪樂!
“要是瞳禹有事,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我回過頭去,對瑾瑜憤怒地喊。
瑾瑜將我一把拽向他懷裏,伸手捂住了我的嘴。我從來不知道他也有如此大的力氣,被他禁錮得完全不能發出一點聲音,我的眼淚簌簌地流下了臉頰。
“別衝動,出事的不是宇文瞳禹,我還沒有下令反擊。”他的氣息噴薄在我耳邊,語氣堅定。
我漸漸平息了慌亂。
他放開我,說了一聲:“對不起,剛才冒犯了。”
我搖搖頭,伸手胡亂地擦了擦眼淚:“那這樂聲……”
“你去看看。”他對一旁的張清誅命令道,張清誅邁步離了去。
隻剩下我和瑾瑜站在清冷的段南苑門口,我低著頭不安地徘徊不定。
雖然他已經說了瞳禹暫時不會有事,但我還是很擔心瞳禹。即墨梓翎說不定不聽瑾瑜的命令,自己動手了呢?不行,我要趕過去瞧瞧。
“梓嵐!”瑾瑜叫住了我,我回頭看他。
他走上前來,神情複雜地看著我:“我不奢望你站在我這邊,隻求你不要再偏袒那個人,因為他不值。”
我愕然地看著他,許是我剛才的舉動讓他有這樣的感慨,正想反駁,他轉身便走進了段南苑,仿佛還伴著一句模糊不清的話。
我趕緊撒開腳步跑往瞳禹的寢宮,卻沒想到在雙孔橋見到了匆忙而來的李嬤嬤。
“嬤嬤,宮裏發生什麼事了?”
“總算找到娘娘了。”她喘著氣,滿臉著急,“皇太後駕崩了!”
什麼?是皇太後?不是瞳禹,太好了!我竟然咧開嘴笑了起來。
李嬤嬤詫異地看我,我趕緊收了笑容,正色問道:“太後娘娘怎麼會突然駕崩了?”
“好像說是一早宮裏的丫鬟就發現太後在床上不省人事了,叫禦醫來診斷,才確認太後仙逝已去,是安樂而死。”
安樂死?
“但還有一事奇怪得很。”
“什麼事?”
“皇上在太後寢宮裏發現了間廢棄的房間,在那房間的床底下發現竟然通有一間地下室,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地下室裏藏有兩個叫憐月和慕雪的侍女,都是從前服侍娘娘的。”李嬤嬤神色異常地看著我。
果然沒錯!憐月和慕雪果然被皇太後這個老太婆關起來了。
“皇上急召娘娘,欲問憐月慕雪之事。”
我急忙回令羽宮換了身衣服,洗了把臉,重新上了妝。
朝著鏡中的自己,往臉上疤痕處重重施著粉,奈何施多少終是遮掩不住這條醜陋的疤痕,幹脆抹掉,照樣施以淡妝。
或許,這條惹人側目的傷痕能喚起瞳禹的一絲憐惜?抑或是厭惡?嗬,心頭說不清是何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