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任李國豐
寧文忠
寫回憶性文章,尤其是回憶人的文章,上輩人總有些約定俗成的清規戒律,其中之一就是不寫健在的人。但改革開放之後,人們也越來越開放了,也就不在乎這些清規戒律,草上之風必偃,於是我想:如果筆鋒一落,觸犯了這個清規戒律,也無妨隨它去吧。學校最近要在“升本”前出一個“我與合作民族師專”的征文集子,要我給他們寫些什麼,要求是“記可傳之人,寫可感之事,敘可念之情”,無奈,推不掉,隻好塗鴉。於是就想到了漢語係老主任李國豐教授。
叫他老主任,是因為:其一,他在當時的同事中間是屬於年長者輩;其二,他是合作民族師專的元老級人物,不僅是合作民族師專的創業者之一,更是漢語係的主要創始者————第一任係主任;其三,在學生輩中,叫老主任是對先生的尊敬,這個主要來自對其人格和學識的敬仰和佩服。
國豐先生是我非常敬佩的老前輩,也是我在合作民族師專的老領導。每次見麵,總是上天下地、無所不談,每每總是他說別人聽,別人即使想說,也很難插上嘴。我能與先生相識,是一個偶然的機會。那時我在一所中學教書,來合作碰見同學,談及畢業後彼此生活的酸甜苦辣,說到艱難處,老同學畢竟是老同學,建議我換個地方,於是就把我介紹給了國豐先生。第一次見麵,印象是平實、厚重、懇切,雖然他的武威話有些難懂,但從他的神情裏可以看出對我的信任和期望。於是我就來到了合作師專他的屬下,後來不管是工作關係還是私人關係,他都是我的良師益友。在一般人眼裏,國豐先生是一個怪人,這“怪”之一:就是除去自己的工作之外,幾乎什麼都不在意,信與行完全一致,沒有一點曲折,沒有一點修飾;以誠待人,愛人以德;這些都做得突出,甚至過分,所以確是有點怪。但仔細想想,這怪,與其說是不隨和,毋寧說是不可及。這“怪”之二:則是不注意外表,在我認識的前輩裏,國豐先生是第一位。衣服必然是中山裝,雖然開放二十多年了,可從沒見他穿過西裝、夾克什麼的,大冬天還戴一頂舊棉帽上操,以致使一新同學誤認作清潔工了,我想這也是他生活上“儉”的一麵吧。這“怪”之三:就說到他的講課了,先生講課是很有激情的,雖然是很濃的武威方言,但他的字字句句鏗鏘有力,聲調抑揚頓挫,神情很投入,很受學生喜歡。記得有學生告訴過我,先生在講嶽飛《滿江紅》時,當講到“怒發衝冠”一句時,帽子突然就飛出了窗外。
“勤”的方麵與其說是國豐先生的優點,不如說是他的習慣。每天從早晨六點半上早操到晚上九點晚自習下課,先生的身影一直是在學生當中的,無論是老師們,還是學生們都覺得“老主任把漢語係當成了自己的家”,他對這個“家”,不是領導,而是服務。
先生一生經曆坎坷,受過很多磨難,無論是五七年的“反右”,還是那場史無前例的“文革”,他都是在劫難逃。但先生獻身於民族教育的那種執著精神,確是我輩所不能及的,這從他在建校20年慶典時寫的《難忘的記憶》中可證一斑,那時的他,作為漢語係主任,是事無巨細,必得一一躬親,用他自己的話說:“既是管理員,又是辦事員、服務員和助教”,他的這種精神也成就了漢語係的優良傳統。
對於學生輩,國豐先生是要求嚴,很少稱許,對於特別器重的學生,他必是常常批評,甚至訓斥,可證在老師眼裏是宰予一流人物。先生嘴碎,年輕的學生輩有時不理解,也要頂兩句,但先生不以為然,一笑置之。這也許就是古訓說的“刀子嘴豆腐心”吧,這裏我要把“刀子”改為“婆婆”了。
閑話說了不少,應該總括一下,是與國豐先生雖交往沒幾年,但受到的教益太多了,慚愧的是感激而未能躬行,甚至望道而未之見。勉強可以自慰的也許隻是:還知道感激,還知道望。
作者簡介:寧文忠,甘肅民族師範學院河洮岷文化研究中心民間文學研究室主任、副教授。
細雨濛濛的天
王克文
往事已成片斷,回憶隻是一鱗半爪,但願對關心它的人有所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