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奠基於共和國三十七年,時胡公耀邦主國家政,偶臨草原檢視民生,得以參與奠基之禮,並題校名以示眷顧。其字瘦而柔弱,學校視為榮耀。後胡公離世之際,學運動蕩,國家思想蠢動。未幾,事平,學校輕易胡公所題校名,更用洪公庭瑞題字,眾不以為然。合作小鎮,更有一報,為地方政府喉舌,報頭亦用胡公之字,此際亦複更易。時議常及此事,覺冷暖炎涼,轉換已屬無常,人心冷熱,更致感歎矣。
李氏冰濤,蘭州人,為公公其時司職省教育廳,遂於學校圖書館謀一職業,妖嬈有姿色。性開朗,常見其笑嫣然。餘等居舍分散,其旁惟見四君為伴,曰王永紅君、曰劉方君、曰喜富裕君、曰陳振興君,皆共和國四十一年來校者。李氏冰濤,窈窕而高,王、劉、喜、陳四君,卻多內秀之人,與李氏伍,亦校園溫暖一景也。後冰濤得公公助複歸蘭州,臨別之際,來寒舍與餘別,言及身邊諸君,其意溫婉,餘多不複記,惟其言王克文君太瘦,影響尤深。
郭凱寧君,慶陽人,為其與金庸筆下郭靖同姓,眾呼為大俠。又為其姓氏,頑劣者喚其鍋蓋。身壯,有微髭,自號美髯公。常見其攬鏡感歎,自比徐公。郭君性與眾異,付出必得回報方可。校園距街七裏許,郭君有單車,為餘等代步之良具也,眾索,不與,惟美人笑語求之方允。丁氏曉紅,同事間美人也,郭君慕之,侍機近之,軟語求之,難為所動。一日,丁氏曉紅高燒病臥,郭君敲門而入,駐足門口良久,以趾砥擊門麵,央其與之以友儔之。丁慍,厲聲曰:鍋蓋,滾。郭君悻悻退出,不見慍色。眾無語良久,卻聽郭君之言於過道傳來:曉紅,爾不與餘相好,為何複食餘之蘋果耶?眾笑其怪。後其回鄉工作,音信杳然。偶聞其不久於家鄉婚,不久複離矣。
共和國三十九年,餘友紮西東珠主編《格桑花》,為家庭計而征婚於《女友》。九州少艾,慕其文字,踴躍自薦。牟吉信君,詩人,筆名阿信,持重而有文,與鄭宏君、彭海林君主撰征婚啟示,留下雁書牟吉信轉之字樣。未幾,雁書紛紜,不能暇接。然少艾多將牟吉信轉誤讀為牟吉、信轉,故而雁書多書之為牟吉收。餘等時時集於收發室,哄然歡甚,皆曰母雞之信複至矣。
楊文君,通渭人,肥胖敦厚,性隨和親善。某年冬,往武漢進修課業,同事為其紹介對象,遙寄一照片,楊君愛之。後鴻雁傳至同事處,被其拆閱,文字竟然熱烈之至,校園冰河大有為之融化之勢。君曾於鞋底私藏拾元酒資與同事飲。偶與餘弈,餘舍一車,約定餘贏則得彼一蘋果,輸則給彼五角錢幣以為賭資。兩個時辰,餘得其蘋果大半,大笑間兜其蘋果而歸。後一日權軍君言:春節楊君無以回家,獨居其室,寡淡冷清,遂邀之共飯,方知楊君數日以嬰兒奶粉為食,幾近便秘。餘憶及所得蘋果,麵熱心慚。共和國五十七年,楊文君以不惑之年往西北師大攻讀博士學業,學校惜其才,以係部主任職虛位待之。世事周轉,似乎皆為楊君也。
張氏順玲,河南人,因高考故而從姓於姊夫家,故亦喚作閆順玲也。共和國四十一年,從夏河轉來學校。試講托爾斯泰公之《複活》,安少龍君遂名其為瑪絲洛娃。瑪絲言未出而腮必先紅,惹動諸多少年好逑之心。餘慕其名,於元旦之夕邀其共舞,其小手濕熱,抖動不已,雙睫低垂,目光更不敢與餘稍接。學校其時雖然多施,宛然苧蘿村也,然東西之別顯然,獨此女惹餘時時心觀。後其與魏曙光君婚,生活淡定。一日餘與魏、張伉儷共飯,不竟脫口:瑪絲,不若小子手捷,餘已納爾為妻矣。張氏順玲捧心,腮紅直達脖頸。魏君聞之捧腹,直以春意先登為慰。
作者簡介:桑子,原名張筱兌,甘肅民族師範學院曆史文化係副教授,著名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