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念青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燃燃,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洛燃突然變得激動:“不是!”
怎麼可能討厭?你這麼好,怎麼可能討厭?可驕傲如他,實在講不出後麵的話。
念青眼角變成月牙,眼裏盛滿星星,這一刻,他是真正開心的:“那就好。”
洛燃也鬆了口氣:“我讓人叫醫修去了,先看看你的傷。”
不得不說,念青的話真正入了洛燃的心,剛才他走得急,落下了念青。前車之鑒,他決心吃一塹長一智,伸手作勢來扶。
有一種失望叫做原本以為。洛燃信心滿滿地以為念青不會拒絕,可撲空的雙手,澆冷了他引以為傲的自信。
念青還是笑著,可那分明就是客氣和拘謹:“我就不打擾你了,隻是打了幾個滾,衣服髒了,人沒受傷。”
皮肉傷就不是傷,這是念青一慣的認為。
鬼使神差的,洛燃突然就懂了他的意思,撲空的手握成拳頭,放在身側沒讓念青看見。
他拿出全部理智,控製著不再對念青大吼:“你要走?”
三個字,生生他從牙齒縫裏擠出來。接著咬緊牙關,猩紅的眼瞪著念青。
念青覺得害怕,從前燃燃也會生氣,可沒眼前的這麼恐怖。那時他還敢開開玩笑,可是現在,念青隻想縮成一團。
念青的畏懼全部落在了洛燃眼裏,他咒罵著自己,乖乖認輸投降,放低姿態,放軟語氣:“念青,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我都認了。可是,別離開我,好不好?”
洛燃的拳頭握得更緊,指甲嵌進肉裏,沾了紅。
這會是真的?念青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叭嗒,臉上的溫熱是什麼,洛燃他竟然也落淚了!
洛燃這小半生,至此隻求過兩個人留下。
第一個,無論他怎麼求都還是拋下了他,那是他的母親,死亡分開了他們母子。
洛燃的幸福童年,從前一切美好的記憶,都從母親離世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而他的父親,一個糟糕透頂薄情寡義的男人。他恨這個男人,卻長成了一模一樣的人。
而另一個,就是眼前的念青。
他無法從死神手裏奪回母親,但卻可以盡他所能,挽留念青。
洛燃曾無數次想過,像他這樣的人,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再獲得幸福。
所以他表現得冷漠,他拒絕一切。
可他無法抹殺盡心裏的渴望,他希望在寒冷的冬天,能有一盞為他點亮的燈,有一個等他遠歸的人;他希望他這一生,可以找到一個契合的靈魂與他對話,陪他走完漫漫征程。
同樣,他也清楚,若他將這心情交付,他就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洛燃。
他會輕易被對方左右,他將有羈絆和束縛。而且,更嚴重的是,如果對方有朝一日背叛了這份心情,他絕對會先殺了那人,再自我了斷。
洛燃的感情,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決絕。
洛燃曾不抱任何指望,可如今那個人似乎出現在了麵前。他比誰都清楚,機會隻有一次,如果沒有抓住,就再也無法重來。
同樣,如果這次放念青走了,念青就再也回不來了。
念青不知道該怎麼理解洛燃說的這句話,可那一滴淚讓念青又變回了傻子。
“燃燃,這次,你沒開玩笑吧?”
洛燃後退一步,抬手:“我發誓,沒有。”
“那——我留下。”
洛燃舊事重提:“那去讓醫修看看。”
念青傻傻地點頭:“好。”
雖說洛燃常年不著家,與他父親一樣。但是閑居的陳設卻沒半分馬虎,包括居所外圍,別致的花卉。
念青還不知道洛燃也是喜歡花的,他問:“它們叫什麼名字,顏色真漂亮。”
洛燃口吻平常:“這是鳶尾,不是我喜歡,是我母親。從前焱回遍地是鳶尾,後來母親不在了,也隻留了這一處。”
“對不起。”念青趕緊道歉,他記得師兄說過洛燃母親的事,這是一大忌諱。
洛燃倒沒什麼,過去多年,再深的傷口也結了痂,不會再疼了:“不關你的事。”
再往前,終於到了閑居,醫修已經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