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洛燃第一眼看是個女修,當即眉頭皺起,卻也沒說什麼。
“少主,您能否回避下?”
這女修看著年紀不大,可話一出口,足見膽子不小。
洛燃不打算答應,但念青卻似乎支持得很。
“燃燃,你先出去,我一會兒就好。”
念青在擔心,洛燃會看到他背後的嚇人的胎記。
念青這樣說,洛燃也不能再賴著不動:“我就在外麵,有事叫我。”
女修沒見過洛燃,不過耳聞過不少他的光輝事跡。但今日一見,真人與傳言實在相去甚遠。這哪裏是冷麵閻君,不如說是如意郎君。
繃著的臉,悄悄露了笑意。念青小心地看著她,輕聲問道:“姐姐,你笑什麼?”
背著洛燃,女修笑出兩排牙齒,兩邊的酒窩非常討喜:“我叫齊枳,喊我名字就好。”
念青嘿嘿地應下了,但仍小心地保持著距離。
“你先把衣服脫下來,我看看你的外傷。”不愧是醫修,姑娘家叫大小夥子脫衣服也不見羞的。
“這個——其實我真的沒受傷。”念青打著哈哈,同時右腳微微後撤,預備隨時跑路。
“真的?”齊枳說著冷不防出手,點他的腰眼。
“啊!”念青一陣痛呼,眉毛擰成一線,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
“這就是你說的沒受傷?”齊枳打趣著他,到底醫者心仁嘴毒,“趕緊,衣服脫了。”
看來是躲不過去,念青決定最後垂死掙紮下:“齊姑娘,我身上有一塊很嚇人的胎記,你別被嚇到了。我可以自己上藥,自己包紮。”
“胎記有什麼好嚇人的,你不脫,我幫你。”這齊枳也是火爆脾氣,放下手裏的繃帶,就要去扒念青的衣服。
“齊姑娘,你——你別這樣——”念青一邊護著衣服,一邊護著癢,緊張得都結巴了。
這姑娘的力氣好大,念青沒防備,竟被製住了掙不開。
齊枳得意揚揚:“從前村子裏殺豬,我一個人摁兩條腿。”
難怪有這樣的怪力,念青絕望了。師尊,師兄,救命啊!
“你在做什麼?放開!”
燃燃?!
燃燃怎麼進來了!
念青趕緊抱緊衣服,從凳子上跳到牆角。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反應過來時,已經貼著牆根了。
再看齊枳,她倒是一臉淡定,與剛才判若兩人:“少主,病人不配合。”
這話倒也沒錯,念青無法反駁。
“你出去。”洛燃看見此情此景,強忍著怒火,“剩下的我來。”
“是。”齊枳見多了這場麵,絲毫不慌。
這一遭,她也算是與念青結下緣分。
再說方才那番拉扯,其實遠沒有洛燃看到的那樣簡單。
齊枳已經將念青傷推敲過,確實沒有大礙,再號他的脈,比起常人來,總有點奇怪。再當她想仔細檢查時,洛燃卻闖了進來。
來日方長,齊枳想。
走了齊枳,整個居室,隻有念青與洛燃。
洛燃擺弄著那些藥瓶,常識他還是有的:“別藏著了,過來。我給你上藥。”
“燃燃,你會說是我怪物嗎?”念青沒動。
“你怎麼可能是怪物?”洛燃也在那裏,與念青保持著一開始的距離,“你是有秘密要跟我說?”
念青用力咬著下嘴唇,背過牆,這才將上衣脫了下來。
白皙得甚至能看見青色血管的皮膚,藏在衣服底下的,卻是如老樹死皮一樣的猙獰,而且不是一點點,也不是一小塊,而是蠻橫地占據了念青的大半個脊背。
“這是你的胎記?”洛燃一步步向念青走去,看得愈來愈清晰。
“嗯。”念青答應。
“像翅膀。”
“什麼?”
“你背上長著翅膀。”
從來不懂溫柔的洛燃,卻在瞬間,溫暖了念青所有介懷。
在念青的心裏,他背上的從來不是胎記,而是他的命運與詛咒,他被稱作怪物的根源。他甚至連自己都厭惡,這樣的自己。
現在,念青依然不喜歡,可燃燃卻說那像翅膀。好像,確實沒那麼難以忍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