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二人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孟連。
趕在太陽落山之前二人又馬不停蹄徒步趕了約摸一個小時的山路,最後終於來到了一個人跡罕至的小鎮。
此時天色已近暗黑,即使在這背靠大山的小鎮,也是說不出的悶熱,天空隆隆響起幾點雷聲。
郭旗抬頭看看天,看來一場大雨便要來啦。
二人順著鋪滿青石的古道正匆匆奔向不遠處的幾點亮光。
天色漸晚,這沿街的大多數鋪子都已掩門,隻剩下幾間零星的鋪子還亮著幾盞幽深的微光。
整個鎮子似乎被籠罩著一層朦朧的薄紙,顯得異常地幽靜冷清,唯有空氣裏充斥著大雨將至的悶熱。
“隆~~~”幾日滴雨不下的孟連縣突然雷聲大作,接著瓢潑般的大雨傾瀉而下。原本幹燥的地麵猶如喝多了吐,一時間地麵早已是坑坑窪窪。
二人踏著水漣終於在附近一間矮房前停下了腳步。
這是一間僅僅靠幾根細竹竿支起的搖搖欲墜的破爛屋子。是那種單從外表似乎早已不知道年代的陳舊建築。
吳石勇拍打著褲管的水漬,抬頭望望屋簷,上麵懸掛著一盞積滿了灰塵的燈籠,亮著陰寒寒的光。
隱隱在門楣上刻著幾個字“大娘米線”。原來這裏是一家售賣雲南小吃——米線的鋪子。
吳石勇提議趁躲雨先祭祭五髒廟再說。
二人剛進門口,可能由於大雨的緣故,此時鋪子裏除了雜亂擺設的幾條桌椅外空空蕩蕩,卻沒有一個人。
由於突來驟雨,狹小的鋪子顯得異常悶熱。
二人便挑了一個正對門口相對來說比較通風的桌子坐下。
“老板娘~~”
“汪~~~”突然裏屋傳來一聲狗吠,一條大黃狗達拉著耳朵直起身子對著門口狂吠數聲,圍著郭旗二人的桌子轉了幾轉,而後撒腿往門口跑去。
“哎呦~~你個包砍頭的~~瞎了你的眼哦,財神爺都敢得罪。”一個刺耳的女聲直灌入耳。
郭旗尋聲望去,隻見一個盡管穿著邋裏邋遢但依舊風韻猶存的少婦掀開一道布簾笑得花枝亂顫,匆匆從裏屋衝出來。
眼毒的吳石勇立即被其牢牢拴住,一雙賊眼直溜溜瞧個不歇氣,嘴裏不禁歎道:“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說來也苦了這孩子,躲小旅館裏多少天可不饞壞啦。
而郭旗的表情明顯隻剩下驚異,沒想到這窮山僻壤的竟還能見到如此舒坦的風景,不禁令人懷疑鋪子門楣上刻的那幾個字難道會是說的眼前這美嬌娘嗎?估計不是,郭旗心裏正嘀咕著。
那少婦立馬給二人來了個下馬威,隻見他揮舞著手中滿是油膩的抹布朝黃狗跑開的方向揚了揚,然後胸脯猛地向前一傾,“唾”一口濃濃的痰呈拋物線往外飛去,啪嗒一聲不偏不倚穩穩地沾在吳石勇的鞋幫。
郭旗望之欲嘔,而吳石勇顯然隻顧盯著眼前的美景似乎並沒察覺剛才那一幕,依舊眼巴巴盼著什麼。
終於少婦扭動著水蛇腰踱到二人桌前,朝郭旗擠眉弄眼示意他多多包涵,別跟畜生較勁。
郭旗微微昂頭報以苦笑:“來兩碗~~~哎~~來兩碗米線吧。”
少婦也爽快,二話不多說又扭進了裏屋。
直到那女人的腰身消失在垂掛的布簾後,吳石勇才一時愰過神來用那依舊迷離的眼神癡癡的看著郭旗。
趁米線還沒上桌,二人便討論著下一步的調查方案。
吳俑的意思是今晚就在這小鎮落腳,等明日天氣好轉些再做打算。
而郭旗則堅持等填飽了肚子便一刻不耽誤即刻出發前往那個小村子,爭取盡快找到相關線索。
二人一時意見不合竟又麵紅耳赤爭論得不可開交起來。
不一會,門外又是幾聲狗吠,但聲音明顯較之前輕微多了。
門外先前那條跑出去的大黃狗耷拉著尾巴似乎神色不安般又跑進了鋪子,哧溜一下鑽進了郭旗他們的桌底。
“鈴,鈴,鈴~~喜爺過境~~~~人畜讓行”黃狗剛進門,伴隨著一陣清脆的鈴鐺聲,門外一聲陰氣十足的吆喝緊接著尾隨而至。
此時已是半夜,街道兩旁的鋪子多數已關門大吉,加之又是大雨,路上根本行人無幾,原本就冷清的石板街突然響起這怪異的吆喝更顯淒涼。
就連那僅剩的幾家鋪子此刻也不時探出一個腦袋往外瞅幾眼,“吱呀”一聲也悄悄大門緊閉起來。
吳石勇抬頭望了望屋簷孤零零懸著的燈籠裏散發出來的那一絲絲搖搖欲滅的昏暗燈光不禁打了一個尿顫。
“鈴~鈴~”隨著鈴聲漸漸清脆起來,那個淒涼的聲音也愈發清晰:“喜爺過境,七魄歸冥,急急複令,人畜讓行。
雨霧中漸漸出現三個模糊的身影,領頭的是一個老者,身披青色長褂,麵露凶惡之色。
手持一纏滿白布木棍,雖然地麵極為濕滑,但其依然光足履地,行走起來卻也絲毫不覺艱難。
中間一人披頭散發,額前垂下的長發幾乎緊貼臉部,將麵相盡數遮擋,瞧不出丁點模樣。
與領頭的老者不同,此人周身包裹的雖然密不透風卻依舊望之陰氣之色更甚。走在最後頭的似乎是一位尋常人家的小孩,約摸十二三歲的模樣。
說其尋常也僅僅隻是在這個小孩身上並無任何異樣之感,隻是穿著一件再普通不過的黯色運動服,肩上搭一個*時期的斜挎包,一邊走一邊不住拍打著淋濕的腦袋。
直到此時心細的人或許才注意到這雨中的三人隻有中間那瞧不見模樣的人渾身竟沒有一絲雨漬,委實奇怪得很。
三人在郭旗二人的桌前停了下來。老者盯著這個鋪子瞧了一會,搖頭歎息:“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不曾路過,這地方竟破落至這等地步。”
“崽幾,你上去打聽打聽,這麼久了也不知那人還在不在?記得我教你的方法。”老者回過頭衝後麵那個小孩喊道。
小孩抹一把臉上的雨水應了一聲走到吳俑桌前一言不發,突然從挎包裏摸出一個破碗放到嘴邊輕輕嗬了一口氣,然後將碗口倒扣在胸前斟酒般過了一下,這才挺直腰杆恭敬有禮地喊道:“陰無常,陽有善,入天入地終入龕,今日借過店家堂,金塊銀塊入你囊。
郭旗二人被這小孩的一係列怪異舉動驚得是目瞪口呆。
見郭旗二人滿臉疑惑沉默不語,小孩又張口脆生生喊了一遍:“陰無常,陽有善~~
“不要喊啦,看樣子沒有人啦。”屋外的老人沮喪道。
小孩扭頭往老人看了看轉身便走,怎料門前一灘汙泥打滑,小孩一不留神撲通一聲栽倒在水窪中。郭旗見狀慌忙起身攙扶。
“嗲嗲,有人,有人”小孩興奮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