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終極交易(1)(1 / 3)

六十七

專案組逮捕秦劍雄那天晚上,呂孟莊事先就聽到了風聲。當兩名特警押著秦劍雄走出酒店大門時,他正從對麵一家酒店的落地玻璃窗往下看。

秦劍雄戴了頭套,街邊路人都不知道是他們的公安局長落了網,呂孟莊隻瞧了一眼“頭套”的體態身形,就斷定是秦劍雄無疑。

“你的消息很準嘛。”拉上窗簾後,呂孟莊邊往外間客廳走,邊朝皮沙發裏枯瘦單薄的背影說話。

“哼哼,”背影冷笑一聲,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接著就站起身轉過來迎著呂孟莊,原來是劉子良,他滿臉堆著笑,“好歹是你的七排大爺,一把人物在手上,這點兒消息不難打聽出來吧。”

“下一個是不是該算計我了。”呂孟莊在門口沙發旁邊站住,似笑非笑地望著劉子良說。

“哎呀,大哥,您這是啥話呀。”劉子良馬上換一臉的窘迫表情,卻掩不住滿眼的興奮,他一邊拿起桌上的手包夾在腋下,一邊扭著步子走出了沙發區,“您現在這麼說呀,真是陷我於不仁不義也。”

呂孟莊沒再接話,見劉子良要走,就順手把門拉開。劉子良前腳跨出了門,卻又回過頭來覥著笑丟下一句:“再往下,咱哥倆這最後一筆交易,不就可以談了嘛。”

呂孟莊抬了抬手,和他再見,然後掩上門。之後,他就伸手關了頂燈,默默走到沙發邊坐下。

房間隻留下牆角一隻地燈,光線一下變得晦暗起來。呂孟莊靠在沙發上,一手解開了西裝衣扣,一手輕輕摁住太陽穴。

他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困倦向自己襲來,遂慢慢閉上了眼,眼前,卻滿是他和秦劍雄、劉子良的一幕幕過往。

當年呂孟莊回到西山,一眼就瞄上義田鎮的大片土地,他是一心想著要把這片地拿下來的,可是找不到門路托不到關係,麵對千頭萬緒的關節門檻,他一節也打不通,半步也跨不出去。

呂孟莊一二十年沒回過家,已從當年的小夥子變成了四十挨邊的人,如今乍一回來,真是兩眼一抹黑,少不了各種尷尬——老家的商業圈裏無人知曉他的實力,老家官場上更沒人敢和他做生意——他就隻好攥一把鈔票在手裏,幹看著城市開發一天一天逼到了義田郊區。

那時候,他兩個發小也都攢不上勁,秦劍雄在西山古鎮當派出所所長,手底下就管五個片警,劉子良也才從底下鄉鎮黨委書記任上調進城,在西山區監察局當一個不管事的監察室主任。

想起來,哥仨爺輩都曾是桃星垣的扛把子。那秦劍雄正是秦九孤兒的嫡孫,當年秦九孤兒過不慣堂口大爺的生活,就借著其他大爺的怨氣,在呂開泰的配合之下,自焚詐死,從此也就做了桃星垣的四排大爺,一生隱在呂家身後,專司操弄桃星垣上的各樣“神通”。

劉子良爺爺劉瀚生,也是西山一帶的豪紳大戶,他明麵上還有官家身份,新中國成立前一直是本縣幹訓所所長,替國民黨執掌一縣基層幹部的訓導工作。

呂、劉兩家交情頗深,到呂開泰扯起桃星垣大旗時,劉瀚生就秘密做了七排大爺,暗地裏替呂家掌管起堂口袍哥的“身家”事務。

爺輩三人在一片亂世中開創了家業聲名,不想到了這一輩,競隻有眼巴巴地望著身邊的大好機會,生生地插不上手。

有一天,三人一起吃飯喝酒。酒到半中,呂孟莊忍不住在秦、劉兩人麵前說苦悶話,他說,可惜找不下門路,要是誰能把義田地皮上的人趕走、房拆光,把一馬平川的土地拿到手,他就敢替老祖宗再當一回龍頭大爺,傾盡上億身家往地皮上砸,砸進去長出來,那可就是一座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金山銀山。

劉子良聽了呂孟莊這句話,瞬時腰板都挺直了,轉過來拉住呂孟莊反問,你真調得動上億資金往進投?

呂孟莊回答是,劉子良便又轉過身去喊秦劍雄的諢名,彪子,彪子,我問你,你們四爺家不是一直替桃星垣掌管“神通”麼,當真能叫西山斷開,叫青河發水?

秦劍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圓了眼說,你當爺給你開玩笑。

劉子良並不生氣,兩手一攤,操著他那副娘娘腔自顧自地說,那我就不明白了,這麼大的能耐,都能叫青河發水,幹嗎就不敢接呂大哥的話茬呢,是沒想到哪,還是想不到哪。

秦劍雄罵了一句,當頭抵麵質問劉子良,我叫青河發了水,淹了義田鎮有啥用啊,老呂他要的是地,又不要滿地的死人。

秦劍雄說這話時,伴著一股氣浪衝過來,劉子良眉頭一皺,他邊擺手邊把身子趔得開開的,轉而跟呂孟莊說起話來,呂大哥,隻要彪子他能把義田鎮給淹了,我就保準你拿到這塊地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