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進入五月,已過去一星期了。掘越美矢子依然下落不明。
偵查本部認為,堀越美矢子用電話叫出崎山法人稅科科長,並讓他留宿在自己公寓內,殺害後,將屍體隱匿在壁櫥裏,然後銷聲匿跡。
本部認為女人絞死一個熟睡的男人是可能的。原因是為了爭風吃醋。
又據偵查本部推測,堀越美矢子帶走約七八萬日元,因此有可能遠走高飛。本部對她可能去的地方已作了嚴密的布置。
然而,已經過去很多天了,仍未找到堀越美矢子的下落。
她隨身帶的七八萬日元也該用完了。
可能她住在第二個情人那裏,就是說,她作案後匿身於情夫家裏。
考慮到她的職業是菜館的女招待,她有相當多的熟客;是不是有她特別相好的客人?於是偵查本部去'春香'進行查問。
據堀越美矢子的小姐妹說,對她表示好感的客人相當多。
更有一些客人指名讓她陪伴,本部對這些客人挨個兒進行調查,但也沒有發現有力的線索。
幹女招待的人往往對於這種風流韻事處理得很巧妙,不讓自己的男人或朋友知道,秘密交往。從這方麵考慮,偵查本部始終沒有拋棄堀越美矢子有第二個情人的說法。否則不可能找不到她的蹤跡。在五反田車站的天橋上,她的小姐妹良江見過她以後,她就銷聲匿跡了。
偵查本部也考慮到她可能會自殺,便下令全國各警察署對最近死於非命身份不明的人進行調查,但也沒有發現符合者。
偵查本部這才顯露出焦躁的情緒。
偵查本部認為,與其說堀越美矢子遠走高飛,倒不如說隱藏在鄰近的縣裏。因為根據在五反田車站天橋上遇見過她的'春香'的女招待良江的證言,堀越美矢子沒有帶行李,衣著也不很講究。據此,本部推定,堀越美矢子是飛不遠的。
因此本部更加考慮她的第二情人的存在。就是說,至今未抓到有關她的線索,是因為她隱藏在情夫家裏。
然而,這個隱藏地點始終沒有找到。
陌生人被附近的人們發現,在鄉下比在城市的機會要多些。因為在鄉下的四鄰關係比城市密切,而城市各管各的居多。
在城市戶數密集的地方,個人之間來往卻反而少。隱藏個把人不被人發覺,在東京周圍的住宅區最容易。偵查本部漸漸著眼於此。
經過很大努力,依然找不到堀越美矢子的下落。
2
田原典太在商店街買東西。他走進一家水果店,挑選了一個最大的籃筐,他想提著禮物去顯得好看些。他去走訪堀越美矢子住的公寓。他故意讓司機把汽車停在稍遠的地方,下車步行而走。附近小孩們在道旁劃圈圈鬧著玩兒。
他和管理人老婆子是從案件發生後認識的,老婆子也記得田原的麵容。
“上次打擾您了,真對不起,請您原諒。”
田原提著沉重的水果筐向老婆子行禮。
“不,不,不用客氣。”
老婆子對這位才認識的新聞記者陪以笑臉,她的視線順便落到他手中提著的水果筐。
“一點小意思,順便在街上買的,請您收下。”
田原遞過水果筐。
“千萬別這樣。您太客氣了。”
老婆子露著牙根笑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她終於樂嗬嗬地收下了。老婆子抱著這沉甸甸的水果筐向裏間走去。
“上次事件您嚇壞了吧?”
老婆子讓田原進入自己的房間,倒上茶。
“可是嚇了一跳。出娘肚子以來還是第一次哩。”
老婆子請田原用茶,茫然地瞧著田原。
“你想想,把屍體藏在壁櫥裏,而且又叫我親眼見了,誰受得了啊?我從來沒有嚇得這個樣的,每天晚上做夢都夢見那屍首。誰辦的這樣缺德的事?”
“真是給您添麻煩了!”田原一旁隨聲附和。
“那堀越美矢子從此不知下落。大嬸您這兒是不是有許多警察署的人來查問啊?”
“是啊!這也叫人受不了。”老婆故意誇張地答道,“真煩死人了。你進來,我出去,刑警們不斷地來,問的都是相同的問題。”
“嗬!都問些什麼問題!”
“有沒有男人上她這兒來啊?是不是經常有人給她寫信啊?
有沒有男人給她打電話啊?沒完沒了地問。”
“大嬸,您怎麼回答呢?”
“我隻能回答我所知道的。我是這個公寓的管理人,我不能對這裏的房客一一加以監視啊!那女人於了些什麼,我怎麼會詳細了解呢?”
“不過,大體上總了解的吧!比如,堀越美矢子這兒都來過些什麼樣的客人?”
“知道是知道。但這事兒和別的事兒不同,不能對警察隨便亂說,否則以後會找麻煩,甚至會把我卷進去。要是真的連累了我,我怎麼能受得了哇?”
“當然是的。不過,大嬸,我和警察不一樣,您把您了解的情況說給我聽,我不會給您登在報上,這一點,你放心。”
老婆子笑了笑。也許剛才那筐水果起了作用,她慢慢地鬆了口。
“您知道,堀越美矢子姑娘幹的是那行買賣,偶而有人在她家住下。”
田原的眼睛一亮:“喔;都是些什麼人?”
“大體上都是女人。”
“女人?”
“是的。深更半夜,我都睡下了,隻聽外麵汽車停下,轟轟隆隆地一幫人上了二樓。都是她菜館裏的女招待,在萊館裏喝得醉醺醺地到堀越姑娘的房裏住下。”
聽到來美矢子房間裏住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田原感到失望了。
“這樣的事經常有嗎?”
“一個月裏有三次。”老婆子答道,“每一次第二天早上,美矢子總到我屋來道歉,說昨晚上打擾您了,請原諒。她說,她自己並不願意留她們在這兒睡,可是拒絕不了,她們非要來,她也沒有辦法等等。從我來說,既然是房客,你帶來的人就是你的客人,我也不能一一加以幹涉,我隻說,不要給其他房間的人添麻煩就行了。”
“說的是。那麼,真的沒有男人在她房間裏過夜嗎?”
“這個。……據我所知,好象沒有。她即使有那樣的男人,也不會帶到這兒來,可以在外麵住旅館啊!”
老婆子暖昧地一笑。
“是不是有人打電話來?有沒有請你叫一下美矢子,這樣的男人聲音?”
“這個問題,刑警老爺問得可凶哩!可是不瞞您說;從來沒有男人給她來過電話。即使有電話來,也都是女人。”
“是'春香'菜館的女招待嗎?”
“是的。是堀越姑娘的小姐妹們。”
“信呢?”
“說起信來,那更沒了。這兒房客的信都由郵差分別插在門廳的信插上,可是堀越美矢子的那一格,什麼信也沒有。我還想過,這樣交際少的人還是罕見的哩。”
田原典太到這兒來,本想再一次落實一下堀越美矢子的情況。因為找不到線索去探明她的下落,隻得再從她生活上打破缺口。可是老婆子的話使他失望了。她談的和偵查本部發布的消息差不多。
“那房間打那以後租出去了嗎?”
老婆子聽了他的發問,麵帶愁容地說:“打那案件發生以後,還沒有人來借過。現在住房如此緊張,應該是有很多房客來借的。可是這間房間,人們都望而卻步,我也大傷腦筋,擔心整個公寓是不是會搬空?”
田原聽得堀越美矢子的房間至今還空著,心中一動,但臉上表情沒有顯露出來,裝出同情的樣子。
“是啊!這真給您添麻煩了。”
“嗯,這真是個災難啊!”
“您能不能讓我再看一看那房間?”
“您還想看什麼?”老婆子顯然有點不高興。
被她拒絕,繼而卻步,那自己到這兒來又是為了什麼——田原想。
“無論如何請讓我看一看。”
田原對老婆子提出了強硬的要求:“幹我們這一行當的競爭很激烈,絕對不能讓其他報杜趕過我們去。不瞞您說,我想看一看掘越美矢子的房間,是為了想從中得到一點新的啟發。”田原盡力說服她。
“原來是這樣。……”
老婆子無可奈何地答應。那一大筐水果還是起了作用。
老婆子懶洋洋地站起身來,田原跟在她後麵。
3
樓梯、走廊。……田原都記得很清楚,掘越美矢子的房間在二樓往左的盡頭。老婆子掏出鑰匙打開了門。無人居住的房間顯得空蕩蕩的,沒有家具,六鋪席的房間好象寬敞了許多。
“就是這間房間。”田原朝房間掃了眼:“喲,這隔扇的紙也換過了。”田原把視線停留在壁櫥上。
“發生這麼件倒黴的事兒,多惡心。隔扇換了,壁櫥裏邊也重新做過了。”
老婆子拉開隔扇,壁櫥裏的板子全換成新的,田原不免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