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病了嗎?”
“不太清楚。客人問起,就說她病了,這麼說是為了裝門麵。其實,她並沒有生玻”“什麼?”
“不太清楚。可是她又不在公寓裏。”
“呃?——是不是跟相好的男入跑了?”
“要是那樣倒好了。”阿住用手捂住嘴。“可是阿夏不是那樣的人,她還想念老S哩。”
老S指的崎山,時枝和田原心裏都有數。
“我們——”田原說,“我們無論如何想見一見阿夏。能不能將她的住址告訴我們?”
“這個一”阿住感到有點為難。,
“暖,阿住姑娘,”時枝從旁插嘴道,“我們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倘若見到她屋裏有男人,我們立刻告退,隻想見見她的麵,有些事兒要問她。”
“你可別對別人說嗬。”
“那當然。您放心吧!”
“那我就告訴您。”
阿住將阿夏的住址告訴他們。原來在甲州街道沿線一帶。
“謝謝。”時杖塞給她五百日元。
“得啦,這麼點小事,別這樣。”
“謝謝。有事我們還要來我您的。屢次給您添麻煩,請原諒。過些日子,我們帶些朋友來吃一頓。”
“謝謝。那麼我就收下了。”
阿住將五百日元塞進和服的衣帶裏。
4
田原和時枝按照阿住給的地址去我阿夏。
這兒正好是甲州街道往裏拐的去處,夜空中縫紉學院的黑色建築亮著電燈。跨過岔道口,從這座大樓旁擦過,阿夏的公寓是一座小小的二層樓房。
走進公寓,據阿住說,阿夏的房間是三樓六號,在走廊盡頭的左側。
公寓大門口散亂著穿舊了的拖鞋和草屐。兩人默默地登上樓梯。
走廊上亮著一盞晦暗的電燈。兩側的房間都是玻璃門,裏麵掛著門簾。一個拿著鍋的婦女詫異地瞧了他倆一眼,擦肩而過。
兩人站在六號房間門口,這兒沒亮燈,玻璃門上漆黑。田原敲敲門,無人答應。
“我去問一下管理人。”時枝說。
“那麼你去一下吧!”
時枝下樓去了。田原站在走廊上抽煙。
不知從哪個房間裏傳來收音機播出的爵士音樂。不多時,時枝帶著一位五十來歲的老婆子上來了。
“剛才問了一下管理人。”時枝介紹管理人老婆子。
“堀越美矢子,也就是阿夏,說十八日出去旅行,至今未回來。”
田原向老婆子一鞠躬。
“打擾您了。堀越姑娘說上哪兒去了嗎?”
“這個。……我不清楚,因為我們不打聽這個那個的。經營這樣的公寓,經常會發生一些麻煩事。”
“是的。堀越姑娘是一個人出去的嗎?”
“是的。一個人。”
老婆子的眼珠子骨溜溜地一轉,不知這兩個陌生男人是否同堀越美矢子有什麼特殊關係。
“她沒說什麼時侯回來嗎?”
“她說在外麵住一宿回來。”
“一宿?今天已經第五天了。”
“是的。”
老婆子漠不關心地說。田原典太直盯盯地注視六號房間的玻璃門。
“大嬸!”田原回過頭來對老婆子說,“這房間是不是還有一把鑰匙。”
“嗯,有的。”老婆子怪訝地看了田原一眼。
“能不能用那把鑰匙開開這門?”
老婆子蹬起了眼,猜疑地瞅他。
“怎麼行啊,這是別人的房間,未經本人允許擅自進去,那可不得了。”
“這房間裏也許發生了不得了的事兒哩。”
時枝聽得田原如此說,不由地朝玻璃門凝視。
“大嬸,怎麼那麼臭啊?”田原說。
“呃?什麼臭?”
“你聞!”田原把鼻子揍到緊柔閉著的門上嗅了嗅,回過頭來對老婆子說;“大嬸,您也來聞聞看!”
既然田原這麼說,老婆子把鼻子湊到門上嗅了嗅,不多時,回過頭來對尷尬地站在一旁的田原說;“什麼也沒聞到啊!”老婆子呆然瞠目地佇立在那兒。
“這麼臭,你怎麼一點也聞不出來?大嬸,對不起,你的鼻子出了毛病了。”
田原盯住老婆子的鼻翼看。老婆子哭喪著臉說:“我的鼻子沒有什麼毛病啊!”
時枝彎下腰,把臉湊到門上。
“田原君!”時枝臉孔刷白,趕緊打開門進去!”
“你也聞到了嗎?”
“怎麼沒聞到?這麼臭會聞不到嗎?大嬸,把鑰匙給我。”
時枝奪過捏在老婆子手中的鑰匙串。他剛要插進鑰匙時,田原製止他。
“等一等,時枝君!”
“光我們兩人進去可不行,先去把警察叫來。”
“對!”
時枝放下手,把鑰匙交給田原。
“大嬸,崗亭在哪裏?”
老婆子愣頭愣腦一時說不出話來。
“最近的。……崗亭往南走一百米左右/老婆子結結巴巴,“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見兩人非同小可的樣子,不由地盯住他倆看。
“。……發生了了不起的事情,我去去就來。”
說罷,時枝飛快地下樓去了。
田原直盯盯地瞅著房門。老婆子尖聲地說;“先生,你怎麼隨隨便便把警察找來,發生什麼事了?”
兩個陌生人突然來到樓上,,又嚷嚷去找警察,總是發生什麼變故了,老婆子難以保持平靜。
“大嬸,你的鼻子聞不出來,打開門您就知道了。”田原安慰她。
“那麼,我打開看看。”
老婆子伸手去奪田原手中的鑰匙,田原把手縮了回去,“不行。你即使是管理人,在這種時刻,還是讓警察來開,否則以後會找麻煩。”田原申斥她。
“可是,……”
老婆子見田原氣勢洶洶,頓時就老實了,臉上顯然惴惴不安。
“偏巧我家那口子出去了,這可怎麼辦?”老婆子驚慌失措地說。
田原不讓老婆子的手去碰玻璃門,因為老婆子不懂得保護現場的知識。
幸好,這個公寓都是外出上班的居多,所有房子都空蕩蕩的,也沒見主婦們的影子。否則,這樣的情況會招攬人來看熱鬧的。
5
過了二十分鍾,一位四十左右的站崗的巡官在時枝帶領下,神色緊張地站在玻璃門跟前。
“辛苦您了!”
田原給巡官遞上自已的名片。
“這裏邊不知怎的特別臭,情況有點兒特殊,所以勞駕您來看一看。”
“嗬!是嗎?”
巡官把田原的名片塞進口袋裏,把帽沿往上抬一抬,將鼻子湊到房門上。待回過頭來,他的臉僵硬了。
“有備用的鑰匙嗎?”
田原將鑰匙遞給他。巡官掏出手帕裹住鑰匙插進鑰匙孔。
“請大家不要碰這扇門。”巡官提醒後麵的人們。
巡官跨過門檻,仔細地帶上手套。
房間有六鋪席大,儼然是單身女人棲身之處,裏邊一張簡陋的梳妝台,還有幾隻很精致的座墊。衣櫥上供著小小的佛壇,還有偶人。
巡官站在房間中央,呼吸緊張,鼻子裏發出“哼,哼!”的響聲。
“看來是在壁櫥裏。”後進來的田原指給巡官看。
巡官點點頭,向壁櫥走去。這一間(日本的長度單位,一間等於日製六尺。等於1。818米))寬的壁櫥,被陽光曬灼的隔扇擋住,緊閉著。
巡官,慢慢地拉開隔扇,一股強烈的臭味立刻向站在後麵的田原和時枝襲來。丙人趕忙用手帕捂住鼻子。
惴惴不安的老婆子似乎也聞到了臭味,臉色蒼白。
隔扇完全打開了。巡官彎著腰,掏出手電筒朝裏麵照,與他並排朝裏窺看的田原典太不由地叫出聲來。
到剛才為止,他一直以為這臭味來自這間房沏的房客堀越美矢子,亦即“春香”的女招待阿夏。但巡官照射的手電的光圈落到腐爛屍體上,那卻是半裸的男屍。首先看到的是西服褲和牌。
然而,更加令人吃驚的事還在後麵。巡官立即向警察署報告,警視廳派出偵查員火速趕到現場,對現場狀況進行攝影後,拖出那具男屍,——一個四十來歲穿西服的男人。
站在一旁觀看的田原和時枚,一看那具男屍的臉,不由地喊道:“啊!是崎山!”——
是R稅務署法人稅科科長崎山亮久的屍體。
死人的臉已經不成樣子了,全身腫得象個巨人。嘴唇往外翻出,露著牙齒,眼珠也快迸出眼眶外。臉麵呈紅黑色,脖子上一圈、二圈、三圈,套著一條女人的腰帶。老婆子一見,嚇得麵無血色。
從這個赤發鬼似的巨人的臉,立刻判明是崎山亮久是困難的。田原和時枝一見就認出是崎山亮久,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如果不是在堀越美矢子的房間裏,那無論如何是認不出來的。
“喂!”
偵查股長回過頭來嚴厲地對時枝和田原說:“怎麼?你們認識這個死人?”
“是的,認識。”
兩人馬上說出崎山亮久的姓名和職業,接著雙雙遞上名片。
“嗬!是新聞記者嗎?”
股長朝名片掃了一眼。
“是他倆來報告的。”巡官把發現屍體的始末說了一遍。
“唔。你們怎麼認識受害者?”股長轉過身來,對著他們。
“因為我們是新聞記者,會見過各種各樣的人。以前在稅務署裏見過他兩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