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3)

“深大寺旁邊有一家蕎麥麵店,還有幾家以蕎麥麵出名的茶館。這一天不是星期天,人很少,我和崎山、野吉三人坐小型客車去的。”

“沼田沒來嗎?”

“沼田單獨行動,考慮到一起坐汽車去不合適。不過既已約好,相信沼田準會去的。果然不出所料,沼田早在深大寺等我們了。”

“那麼崎山、野吉和沼田舉行會談鑼?您在旁邊伺候嗎?”

“不,崎山不讓我跟他們一塊進去,他隻是把我帶去在路上作個伴罷了。在蕎麥麵店的二樓有小吃部,崎山、野吉和先來的沼田三個人土了二樓。”

“等一等。”田原典太製止她,“沼田是先來的,崎山和野吉是後來的,他倆見了沼田,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田原認為這很重要。

“沼田在茶館屋簷下的椅子上呆呆地坐著,我們的汽車一到,他才懶洋洋地站起來。崎山先下車,沼田蹬著眼睛朝這邊看。

他那眼神太可怕了,一直到現在我也忘不了。”

“他的眼神怎麼啦?”

〃太可怕了。帶著憎恨的表情,就象見了仇人似的。”美矢子想起那時的情景。

“那麼崎山和野吉都說些什麼呢?”

“兩人一揮手說;‘你來了!’這時,崎山和野吉似乎是討好沼田的態度。沼田連招呼也不打。於是野吉踱到沼田身旁,嬉皮笑臉地不知說了些什麼。沼田繃著臉,總算隨和了些,三人上了蕎麥麵店的二樓。”

“那麼你呢?”

“崎山叫我在樓下等他,不讓我上二樓。在樓下請我吃蕎麥麵。我很擔心,因為沼田恨崎山,說不定會打起來。我豎起耳朵聽,可是樓上沒有動靜,可能談得不錯,於是我便放心了。”

“在二樓談多長時間?”

“有四十分鍾。我吃完麵條,看來用不著擔憂了,到深大寺境內走了一圈,回來時,他們仨已從樓上下來了。”

5

田原點點頭。

“從二樓下來時,他們仨是什麼樣表情?”

“不怎麼高興。怎麼說好呢?反正沼田嘴角上有點笑容。”

“他倆呢?”

“不象剛才那樣嬉皮笑臉了,臉色不太好看,我估計他們談話的結果並不很理想。”

“以後呢?”

“崎山說,我去送一送沼田,坐上了等在那兒的小客車。”

“那麼你和野吉呢?”

“崎山說,你們倆坐最後一班公共汽車回去。”

“公共汽車?”田原歪起了腦袋,“為什麼你們倆不坐小客車一起回來呢?從深大寺出發,反正是順路的。”

“崎山說,他還要帶沼田去別處。野吉也同意這樣做。我當然願意和崎山一塊兒回去,但野吉勸我跟他一起坐公共汽車回去。”

“沼田老老實實地跟崎山上了小客車?”

“是的。兩人沒多說話,也不爭執,總之,繃著臉上了汽車。我後來擔心,兩人既然如此不對勁,又上哪兒去呢?”

美矢子當然覺得奇怪,田原也感到不可理解。兩人也沒有說上哪兒去,甩下美矢子就走了。奇怪的是,看來兩人並沒有和解,為什麼又坐在同一輛汽車裏呢?

“我問野吉,他倆上哪兒去了。野吉說,沒事兒,可能另找一個地方喝酒去了。這明明是撒謊。既然是喝酒,為什麼不帶我們一起去?可是不管我怎麼問他,野吉就是不說實話。”

“後來你該見過崎山鑼,崎山是怎麼說的呢?”

“崎山來‘春香’時,我問他了。他說,那天送沼田到多摩川河岸吃河魚去了。這也是撒謊。這不可能。可是崎山就是不肯跟我說實話。”

“唔。後來你見了沼田了嗎?他又怎麼說呢?”

“不。”掘越美矢子矢口否認,“一次也沒見過。打那後,再也見不到他了。”

“呃?那是最後一次?”田原凝視美矢子的臉。

“是的,打那以後再也沒見過他。過了兩個月,刑警拿著沼田的照片來‘春香’,那是死後照的。”

田原的心咚咚跳起來,問道:“你到深大寺是在哪一天?”

“記不太清了。”

這日子很關鍵。

沼田嘉太郎打那以後失蹤了。也許他就從此從地球上消失了。

他和崎山坐汽車上哪兒去了呢?

沼田嘉太郎的屍體是兩個月以後發現的,他可能就活到那一天為止。

“您想不起是哪一天了嗎?”田原問美矢子,“比方說,那一天商店裏有什麼特殊的裝飾,大街有什麼活動。……”田原努力喚起美矢子的記憶。

“是埃”美矢子低聲囁嚅道。忽然她抬起頭來,睜大眼睛大聲地說;“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嗎?是哪一天?”田原趁勢追問她。

“我們在蕎麥麵店休息時,看見附近農村的孩子穿著新衣服。

所以我想起來了。”

“對,對,想得好,怎麼?那一天有廟會嗎?”

“不,不是廟會,是舊曆的新年。”

“嗬,原來如此!”

深大寺雖屬於東京都,但那一帶還是泥土氣息很濃厚的鄉下,周圍有很多農家,土地很廣闊,還保留古老的風俗。

舊曆新年,那隻要一查年曆就明白了。

“沒記錯吧?”這是個關鍵,田原又叮問了一句。

“沒錯,我還問了那穿新衣服的小孩。”

“那就可靠了。”

田原高興極了。崎山和沼田坐著汽車從此消聲匿跡,隻要查到在哪一天,由此著手進行調查,總會找到線索。

沼田的屍體是在死後兩個月被發現的。但不知道是哪一天被殺的,美矢子所說的事實是一大收獲。

這時,美矢子的臉上忽然顯出不安的神情,“我這麼說,並不是來向你揭發崎山對沼田怎麼地了。……”美矢子也覺得崎山可能是凶犯。因為她雖恨崎山,但又不想讓田原認為崎山是凶犯。田原了解她的心理。

“那當然是。”田原肯定地答道,“我也並不認為崎山殺了沼田。但沼田又是被誰殺害的呢?現在還我不到凶犯,不過崎山帶著沼田坐上汽車走了,這一事實早晚會搞清楚的。”

美矢子仍然忐忑不安。她對自己說出的話忽然害怕起來。

“你是不是要報告警察,還是登在報上?”

“不,不,決不。”田原笑道,“我決不會這樣輕率的。這些話都裝在我心裏,對誰也不說。”

“是嗎?”美矢子仍然不放心,但多少寬了寬心。“那就拜托了。我剛才對您這麼說,是因為感到您對沼田的事很關心。”

“謝謝!”田原向她道了謝,“您的心情我是十分理解的。崎山君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

美矢子仍然低著頭,眼睛裏含著淚水。幹女招待的人比普通女人容易掉淚。田原在咖啡館和美矢子談了很長時間,然後把美矢子送到有樂町車站。她的情緒比剛來時消沉多了,仿佛她興奮地把心裏要說的話都說出來了,此刻再也無法收回,不由得後悔起來。

“崎山君的事,你放心好了。”

田原同情起美矢子來。她被男人遺棄,心裏恨他,把不該說的話都對田原說了,說完,又後悔了。

她走進檢票口。她那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一點精神也沒有,聾拉著肩膀。

6

田原閱到報社。一進社會部編輯窒,見時枝伍一滿臉汗津津地不知在寫些什麼。田原彎著腰湊到他的肩膀上。

“喂,你忙嗎?”

時枝回過頭來;“不怎麼忙。”

田原見時枝汗流滿麵地用鉛筆忙著寫不等著急用的稿子,因為這時刻正好是截稿時間,誰都忙著,他也不能閑著沒事。

“那麼你來一下,我有些話跟你說。”

“行。”時枝放下鉛筆。

田原先來到報杜的食堂。這時不到開飯時間,食堂裏很空。

他選擇靠窗戶的角落坐下。不一會兒,時枝也來了。周圍沒有人,隻有食堂裏的姑娘們在櫃台那邊鬧著玩。

“什麼事?”時枝的鼻尖上還冒著汗。

“又有新的情況。”

“呃?她又來了嗎?”

時枝指的是沼田曾經住過的公寓的房客的姑娘。

“不,另外一位。這人你認識,是‘春香’的女招待。”

“嗬,是她!”時枝連連點頭,“是不是那個叫阿夏的?”

“是的,你的記性真不錯。”

“她的圍裙上印著‘夏’字,所以留給我的印象很深。來跟你說些什麼?”

“事情是達樣的——”田原把臉湊到時枝跟前,“我們猜得不錯,她果然認識沼田。”

“是嗎?”時枝點點頭。

“她是這樣說的——”田原把美矢子說的話一五一十詳細地轉述給時枝,時枝自始至終注意地聽,鼻尖上的汗越來越多。

“這事情很重要啊!”時枝興奮地說。“等一等,我先打一個電話問一問調查室,舊曆新年是哪一天。”

時枝這人遇事很機靈,立刻借食堂的電話去問調查室。他回來將筆記本拿給閨原看,“一月三十日。”

田原托腮沉思。過了一會,他說,

“一月三十日崎山把沼田帶到一個地方,從此以後,沼田就失蹤了。”

“那麼說,沼田是在那一天被殺的。”時枝盯住自己寫的“一月三十日”幾個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