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西喜拽拽王闞的胳膊,笑吟吟地看看他。他又叫起屈來:“沈經理,這麼客氣讓我坐立不安啊。胡總和你都這麼抬舉,我可真惶恐啊!”
沈丹詩這回笑得更歡了,圓潤的下巴輕輕一點,一手放到背後臀上:“王董客氣了,請稍候,我去去就來。”說完轉身,飄然而去。
王闞微微湊近胡人傑說:“這個沈經理,看來真是八麵玲瓏啊。”
胡人傑明白他的話意,舉杯向他示意:“幹!”
王闞也舉杯抿了一口紅酒,胡人傑放下酒杯,漫不經心地說:“王董是不是覺得奇怪,俱樂部就讓這麼個小經理出麵接待?”
王闞倒並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因為中天俱樂部不同於一般俱樂部,他想也許還不到讓部經理親自接待的地步。
胡人傑隨即解開謎團:“因為,我就是總經理。”
對這個信息,王闞佯裝吃驚:“原來如此!”他故意一撫胸口:“有胡總抬舉,我就放心了。”
胡人傑不置可否地說:“遴選委員會由六人組成,都是俱樂部的大股東,總經理實行聘任製,在審核會員方麵對遴選委員會負責。”
這時沈丹詩又如狸貓一般輕盈地進來了,恭恭敬敬將幾張表格擺放在王闞麵前:“王董,請!”
沈丹詩候立在金西喜旁側,顯然想和金西喜有更多交流。無奈金西喜隻會說簡單的問候中文,情急之下便脫口而出一串串驚訝的韓文。於是沈丹詩禮貌地微笑著,看王闞填表。
王闞很快填好表格,並簽上自己的大名。表格很簡單,除了必填的身份信息及身份證號,其他條款可以選擇性填寫。“可以了嗎?”見沈丹詩收起了表格,王闞禮貌地問了一句。
沈丹詩點頭道:“具體結果,我會及時和王董聯係。”
胡人傑將酒杯擱在桌上,這個時候,晚餐已用畢了,雖然三個人隻動了幾下筷子,沒吃什麼主食。對於金西喜來說,一碗魚翅羹就夠了。她還額外對一種木瓜沙拉大快朵頤。
王闞麵向胡人傑說:“我們去看看字畫吧!”
胡人傑起身,先走了出去,沈丹詩在一邊,等王闞和金西喜出去,才跟了出去。
大廳裏字畫如蓮花座呈現,和懸掛的蓮花寶燈相映成趣。還有幾位男女在字畫前駐足。王闞覺得其中一位戴金邊眼鏡的中年男人有些眼熟,他正和一大腹便便的矮個兒男打著手勢說著什麼。
胡人傑帶王闞、金西喜站在側麵,欣賞一幅齊白石的《百蝦圖》。王闞是學美術的,自然對這畫不陌生。他仔細觀摩,怎麼也看不出這畫有贗品的嫌疑。還有那幅張大千的真跡,也是珍品之寶。他不由抬頭掠向周圍,尋思這字畫有三十幅之多,用價值連城來說似乎不足以說明,簡直是富可敵國。和一些不太發達的小國,是完全可以媲美的。
抬頭的間隙,王闞又掠見了那戴金邊眼鏡的男人,他終於想起來了,那是在電視裏見到過的某退居二線的政要。他不由胸口有些發熱,輕聲詢問身邊的胡人傑:“這字畫價格如何?”
“天價。”胡人傑簡要地說,又作了番解釋,“這隻是俱樂部鑒賞活動之一,並不用於出售。”
王闞明白了,這些字畫無疑是某位會員或多位會員的收藏,就像名表展一樣,隻是想展示自我實力。當然也算是一種銷售,這在俱樂部已屢見不鮮。不過相比那些有價可沽的名表、名包,這些無價的字畫珍品顯然奢華極頂了。
王闞忽然想到,胡人傑帶他看這個字畫展該是有番深意的。商人的思維目的性極強,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帶有明確的傾向,他絕不是雅興忽起。在王闞的資料庫裏,胡人傑沒有雅趣的文藝細胞。
他微微側臉看向金西喜,金西喜正漫不經心地賞畫,姿態優雅。他看見周圍有些人看了過來,不知是看他還是看金西喜。
一個中年女人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報以一笑,中年女人也微微一笑,那是個半老徐娘,談不上風韻,卻有一種富貴襯托出的氣質。她站在十米開外的字畫前,並沒有走過來的意思。
胡人傑顯然也看見了那個中年女人,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陰翳,但很快便消失了。不過恰巧被王闞捕捉到了,他又裝作漫不經心地掃了中年女人一眼,中年女人已扭開了臉。
“二十五樓有網球場、泳池,可以放鬆一下……此外,二十三樓有個高端論壇,今晚邀請到的是厲軍,有興趣可以去聽聽……”胡人傑作著介紹。
王闞知道厲軍是一位有名的經濟學家,與自己的導師石無塵是當今市場經濟理論體係的紅黑代表。厲軍唱衰近年經濟,而石無塵則正好相反,認為中國經濟的潛力正在挖掘。當然,這與他作為高層智庫不無關係。因此更多的老板願意聽厲軍的盛世危言。
王闞知道這是一個站隊的問題,他看看身邊的金西喜,委婉地謝絕了邀請:“今晚恐怕不行,金小姐想早點休息了。”
胡人傑今晚見麵的目的顯然已經達到,便順水推舟地點頭道:“那好吧,我們就下次再聊吧。”
王闞轉身的當口,餘光掃見那個中年女人又在關注著他,他裝作沒看見,緩步走了出去。
胡人傑要送他下樓,他說不必了。胡人傑點點頭說:“報上你的名號,會有人領你出去的。”說著用力握握他的手,又禮貌地向金西喜伸出手。金西喜也輕輕地伸出手,胡人傑淺淺一握,連忙鬆開。
目送兩個人進了電梯,胡人傑才轉身走開。
握握金西喜的纖手,王闞有一種恍然。他看看表,晚上八點整,隻過了短短兩個小時。而這短短兩個小時,他覺得就像兩年。為什麼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他說不清楚。不過,他想應該和他的心態有關係。兩年前,他就對中天俱樂部夢寐以求了,那個時候,他已進入多家俱樂部,開始仰望這俱樂部金字塔的頂尖了。
又是飛黃騰達一般的感覺,電梯穩穩地停在十層。
王闞和金西喜走了出去,大堂外還亭亭玉立著那兩個迎賓小姐,沈丹詩又出現在麵前,笑意盈盈:“王董,如果沒有要事的話,您和金小姐不妨多在這裏走走,先好好領略一番。對了,這裏的貴賓房也是總統級的……”
金西喜粉臉上竟飛出一層紅暈,王闞微微一笑,說:“那麼,就休息片刻吧。來杯威士忌如何?”他麵向金西喜詢問道。
“OK!”金西喜輕啟朱唇。
汪克夫打來電話的時候,王闞和金西喜已乘專用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汪克夫在電話裏說了和吳總會談的情況,表示吳總的上富豪榜讚助費用是一百萬元,名次可以排在前五十名內。
王闞笑笑說:“不是還有三個月時間才公布榜單嗎,先放一放如何?”他習慣同汪克夫用這種商討口氣。汪克夫這種人很在乎這一點。
汪克夫果然也笑了:“對,對,我明白了。”然後他說已安排吳總住到香格裏拉酒店了,他剛出來,而後就掛了手機。
金西喜見王闞坐在駕駛座上陷入了沉默,沒有開車的意思,不由奇怪地發問:“又有什麼事情?”
王闞說:“我在想,明天首爾會是什麼樣的天氣。”
說起首爾,金西喜似乎有些傷感,說了一堆王闞聽不懂的話,大意是每次來去匆匆她有些不舍,總有些一時適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