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黃騰達一般的感覺,在王闞和金西喜心頭縈繞了不短的一分鍾時間。這部特製的專用電梯穩穩停下時,就像皇帝的寶座。
電梯門緩緩開啟,啟幕似的展現出中天俱樂部迷人的金鑾殿似的大堂。泛著金光的英文招牌就像鑲在擺放正中的古色古香的屏風之上。兩名身著淡雅唐裝的迎賓小姐笑吟吟地站在大堂兩邊,同時微躬柳腰,輕啟朱唇:“歡迎光臨!”
王闞發現,大堂左右各有一道門,而走向這兩道門,必須經過一道屏風隔開的總台。總台沒有人,完全實行了電子化管理。那張出入的金黃色龍頭裝飾的龍門此刻關閉著。
“請問先生、小姐,是約了人,還是打卡?”其中一名迎賓小姐見王闞有些躊躇,彬彬有禮地詢問。
王闞很快氣定神閑地說:“胡總來了嗎?我是天儒的王闞。”
迎賓小姐拿起手裏的步話機似的設備,觸摸了一下,馬上說:“是王總吧,胡總剛到,吩咐我們帶您進去。”她做了個請的姿勢,隨王闞和金西喜走到龍門前,將手裏的一張卡片貼在龍門上方,傳出輕輕兩聲機器聲,龍門緩緩打開。
王闞和金西喜相繼進入,迎賓小姐也走了進去,龍門又關閉了。
對這種冷冰冰的門禁,王闞還是頭一回禮遇。看來進入這中天俱樂部,得憑身份卡。沒有這張卡,就會吃閉門羹。這種智能化管理雖然先進,不過缺乏靈活性。王闞從內心並不恭維。
不過通過不長的甬道進入大廳,王闞不免為內部的奢華驚歎。各式古典家具和古典燈飾交相輝映,名貴的紫檀木屏風更透出一種皇家氣派。大廳有一千平米以上,容納兩百人不成問題。一側酒吧,一張張吧台環繞著中間大廳。
胡人傑已舉著一杯酒迎了過來:“王董,來一杯如何?”同時飛快地望向金西喜:“金小姐,幸會。”
金西喜伸出右手,輕輕讓胡人傑伸過來的手一握,笑吟吟地一點頭:“幸會。”
三個人在一張吧台坐下,那吧台是鑲金邊的,旋轉皮椅小巧雅致,坐下去有一種綿綿的舒適。王闞一摸質地,知道這是意大利進口的一個品牌。
王闞望向胡人傑,胡人傑五十多歲的年紀,有些禿頂,穿的是件英國皇室特許的頂級男裝休閑品牌,顯得休閑隨意,與平時電視上正襟危坐的形象判若兩人。
“胡總,聽說您又拿下了江市的標王,大動作頻頻啊!”王闞看似說得隆重,似乎是向金西喜作介紹,實際上口氣還是淡淡的。
胡人傑輕描淡寫地說:“王董信息真是靈通啊。這是前天的事了。”
金西喜笑吟吟地看著兩個男人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她見慣了這種場合,顯得很安靜。
王闞抿口紅酒,眼睛看著胡人傑的眼睛:“那麼,今天胡總肯定又有大動作了?”
“大華出事了。”胡人傑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
王闞沒有馬上回答。大華出事的消息,他一個月前已從師母嘴裏聽說了。作為主宰千億工程大單的央企,大華集團出點事並不稀奇。問題是這次被紀委請去喝咖啡的是大華集團一位主管招投標的副總,是大華老總的心腹。
王闞歎口氣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辦法就是不讓下雨,不讓嫁人。”
胡人傑笑了,望望金西喜說:“王董的思維就是與眾不同啊。”
金西喜笑笑,不予置評。
胡人傑又說:“樓上有個名家真跡展,不知王董有沒有興趣去鑒賞一番?”
王闞知道胡人傑約他來這裏,應該是有事,隻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大華集團的事剛說了個頭,馬上又轉移了話題。胡人傑是試探深淺,還是虛晃一槍?
王闞站起來:“好啊,希望不虛此行。”
三個人走到電梯邊,電梯間東西南北各設一部內部電梯,進了電梯,胡人傑按了樓層,又是那種飛黃騰達的感覺。
電梯門開了,出現的是巨幅中國畫《清泉》,畫上書有王維的詩句:“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依舊是家具和燈飾交相輝映。數十間貴賓包間環繞著中間大廳。大廳裏陳列著數十幅字畫,麵向東西南北。數位氣度不凡的男女正圍著字畫品頭論足。
見三個人進來,正陪著幾位客人站在大廳的領班模樣的清秀女子迎上來,她著正式的銀灰色套裝,亭亭玉立,聲音格外柔媚:“胡總,您和您的客人是先賞字畫呢,還是先吃飯?”
胡人傑向王闞和金西喜征求意見,見兩個人無所謂地笑笑。他朝女子點了下頭:“小沈,先安排吃飯吧。”隨即介紹二人:“小沈,這可是最重要的客人啊。”
女子拿出名片先遞給王闞:“王總,幸會。”又遞名片給金西喜:“金小姐,幸會。金小姐,你比電視上更漂亮。”
胡人傑附和道:“是啊,英雄所見略同。”
王闞看看名片:中天俱樂部會員部經理沈丹詩。他不由瞥了沈丹詩一眼,見她依舊波瀾不驚地站在金西喜一邊,並無格外的興奮。王闞知道這種女子見多識廣,對金西喜這種女明星的光臨已能泰然處之。
三個人走進一個包間,沈丹詩跟進來,吩咐侍者:“金小姐的口味不一樣,要格外關照一下。”然後才打了招呼出去。
胡人傑將菜單先遞給金西喜,金西喜點了一個魚翅羹,又點了幾樣生菜,然後交還胡人傑。胡人傑哈哈一笑:“金小姐養顏有方啊。我給你推薦一款玉猴腦……”他一口氣又點了鮑魚盅、鐵板牛肉等十幾個大菜,還點了一瓶酒。王闞一看,竟是法國香檳王。
王闞等胡人傑合上菜單,他覺得自己有必要知會一聲,不然就顯得虛偽了:“胡總,有何指教,還請明示。”
胡人傑也爽快:“指教談不上,我是想證實一下王總入會的意願。”
王闞的心不禁提起來,胡人傑這話戳中了他的心底。他知道自己這一年來,夢寐以求的就是這件事,雖然還沒到殫精竭慮的地步,花費的心思卻真的不少。
王闞大腦飛快地運轉著,臉上笑意盎然:“這等美好的事物,不需要去考量。”
胡人傑正色起來:“王董,半年之前我就聽幾個同道提起過你,當時,我還對你不了解……”
金西喜適時地搭下話來:“這麼說來,胡總現在很了解了?”
“也許吧。”胡人傑實在地點頭。
包間門被輕輕敲了兩下,接著被推開,沈丹詩端著一杯酒笑吟吟地進來:“胡總,您說的被推薦人就是這位王總吧?”
王闞頓時莊重肅然。他再孤陋寡聞,也知道一個遴選委員鄭重推薦是有多大分量,據說中天俱樂部會員最難過的就是遴選委員會這一關了,因為財富隻是衡量條件之一,更重要的則是名聲和信譽,以及無形資產。而無形資產體係複雜,除了發展潛質,還有政商人脈。政商人脈應該是起決定性作用的。
王闞有幾分受寵若驚地起身舉杯說道:“胡總、沈經理,這不是要將敝人嚴刑逼供吧,敝人可沒做好充分準備啊。”
沈丹詩優雅地笑了,臉頰露出小酒窩:“王總說笑了,對尊貴的客人,我們一向是錦上添花,絕不搞落井下石……”
胡人傑點頭道:“小沈,讓人安排表格吧。”
沈丹詩向金西喜微微一傾,目光投在金西喜和王闞臉上,柔媚地說:“那麼,我先給王總拿表格填上?”
王闞不得不佩服這位女人的玲瓏,她目光的角度,處在哪個角度看,都像在看自己。這樣,金西喜也理所當然覺得是在征求她的意見。而王闞也覺得是在征求他的意見,絕不是把金西喜作為他的主宰,充分體現了對一個男人的尊重和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