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水仙極力扭動,使色鬼林落紅大費手腳才把她雙手反剪到樹身後麵,其實林落紅一身上乘武功,豈有製不住一個女孩子之理?而他就是故意地不使用點穴手法,好讓對方得以掙紮,他便機以為樂。
他正要繞到她背後捆縛雙手,忽見她胸腹間透視出血跡,不覺大吃一驚,問道:“你幾時受傷的?”
單水仙微微一笑,麵頰上的血色似乎淡退了不少,微覺蒼白,她道:“我死不了,你這個壞蛋難道怕我死掉不成?”
林落紅眯縫著雙眼,流露出一副色迷迷的樣子,說道:“你是我平生所見千萬美女之中最美麗的一個,我自然怕你死掉,無法享受……”他雙眼一落在單水仙麵上,就移不開去,因此不曾注意到她胸腹間那塊血跡正迅速地擴大。
單水仙感覺到血液不斷的從街口流出來,四肢酸軟無力,頭腦間也微感暈眩,但她曉得眼下正是要緊的時候,若是被他發覺,馬上就可以救活自己,再也無法求死。
她極力地振作起來,嫣然一笑,道:“我一點也不明白你怎樣享受法,你見過很多的美麗女孩子,都是這樣對付她們的麼?”
林落紅見她說得和氣可親,心中大樂,道:“我向例先把她們剝先身子,慢慢地鑒賞每一肉體,等到我的情焰被挑逗,才展開行動……”他停頓一下,又道:“但你和她們都不同,單單這一副麵龐就挑起了我的熱情了。”
單水仙覺得有一線希望,心想隻要他不在眼下剝掉衣服,就暫時遮掩得住傷口,原來她自知脫身無望,所以一心一意想爭時間使自己失血過多而死。
粘熱的血液從她左頸下的大動脈傷口流出,一直不停,她不但不感到痛苦,反而有一種飄飄然的舒適,耳聽林落紅用驚訝的聲音說道:“你有一種奇異的美麗,好比那一現的曇花。”她還記得必須吸引住對方目光,不讓他望向身上,惘然道:“是麼?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林落紅長歎一聲,緩緩道:“我雖是色海中的魔鬼,但其實我眼力高超,世上無人可及,我還是要瞧瞧你的肉體,但願能與你的麵龐一樣的美麗無匹。”
她陡然一震,可是隨即意誌衰頹,再也振作不起來,就像是極度疲倦的人隻願倒頭大睡一場,哪怕是在泥濘汙垢的地方。
色鬼林落紅日光一轉動,頓時發現了她身上的血跡,他何等老練,一望而知流血極多,已有性命之虞,不由得驚叫一聲,騰出一隻手,瞬息之間連點她身上七處要穴,先止住流血和提住她那口氣,免得突然衰弱而死。
緊接著把她抱起,輕輕放在草地之上,這對他已仿佛感到有人實奔入穀的聲音,但他已無暇回顧,迅即斷裂她上身的衣服。
裂帛一聲響處,單仙身上的外衣已經裂為兩半,後麵數丈外傳來一聲怒哼,隻震得林落紅耳鼓生疼,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驀地向前麵躍去,頭也來不及轉回無能去瞧著來人是誰。
他應變更快,可是身後衣襟拂風之聲掠空而至,快如閃電,緊接著一股潛力裝到背後,可想而知林落紅著不是躍避得快,定必已被此人擊中。
林落紅一麵側閃開去,一麵大喝道:“武陽公且慢動手……”底下的話已無法說出,忙不迭地出手抵禦那狂風驟雨般的攻勢。
來人果然是威震天下,無敵武林的武陽公,林落紅不愧是邪教高手,單是聽了那一聲怒哼,就斷定是武陽公,武陽公麵含秋霜,殺氣騰騰,施展出平生最得重的武學秘藝,連環迅攻。
在外表上礁起來,這武陽公雖是有天下第一高手之稱,但發出的招式也不過是比別人迅快一些,與及氣勢威猛而已,也沒有什麼特別出奇之處。
可是色鬼林落紅卻感到平生大小數百戰之中,沒有一次比得上現在那麼的艱困恐懼,全靠一股求生的本能支持著他奮力抗拒,事實上他的意誌已被對方的氣勢威名擊潰了。
武陽公連環攻了十餘招,林落紅不住地後退,已離開原先動手之處達三四丈之遠,在這一進一退之際,武陽公的拳掌餘力偶然碰上四下的柏樹,隻震得枝葉橫飛,有好幾株樹身較細的竟是當場斷折。
拳掌的嘯風之聲與樹木搖折之聲增添了不少武陽公的威勢,林落紅越感心寒,就越是難以抵擋,他已放棄辯白自己急於救治單水仙才撕去她外衣之事,也無法提醒武陽公趕緊用靈藥搶救單水仙奄奄一息的性命。
正當此時,向慎行悠悠醒轉,他一睜開雙眼,立即記起自己被林落紅震得昏倒之事,連忙坐了起身,極力忍住頭昏腦痛和身體的不適,放眼四瞧,但見林落紅與另一人搏鬥正急,單水仙就躺在不遠之處。
他一望而知這個來得及時的人決不是群雄這一方的高手,很可能是武陽公親自趕到,這使得他全身一震,泛起趁機逃走之意,但接著腦中便呈現出群雄傷亡狼藉的畫麵,頓時熱血上湧,滿腔皆是仇恨之火。
這向鎮行天性堅毅勇敢,對於自身安危看得很淡,此刻恨火焚騰之下,便想到須得殺死單水仙這個禍首,好替傷亡的同道報仇雪恨,同時也叫那武陽公大大的痛苦。
這麼一想,便即運聚全身殘餘之力,站了起身,但方走了一步,雙腳一軟,仆跌落地,他借勢一滾,身子移前了數尺,緊接著四肢並用,艱難地向前爬行。
武陽公眼觀四方,耳聽八麵,早就把向慎行的動靜瞧得清楚,他雖是曉得向慎行會對他女兒不利,但這林落紅既是他本身的仇人,又曾對女兒無禮,今日是非殺他不可,當即施展出一路威猛手法,舉掌出處,強勁無倫的真力排空生嘯,招招都是淩厲無匹的殺手,這一陣強攻,又把林落紅擊退十餘步。
向慎行奮力爬行,眨眼間已爬到單水仙身邊,他咬牙切齒地伸手去叉她的喉嚨,自料餘力雖然無多,但叉死她還辦得到的,他用盡了全身之力緊緊叉住她的咽喉,也曉得武陽公決計來不及援救,不禁露出殘酷的微笑。
單水仙原本就是離死不遠的人,這刻已失去知覺,向慎行雖是叉緊她的咽喉要害,她還是沒半點反應,向慎行心中毫無猶疑反悔之念,可是他陡然放開手,原來他五指用力之時,大拇指驀地一陣疼痛,生似是按在一把小刀的鋒刃上。
他移開了手,便見到一截窄薄的刀鋒從衣服下麵透出,不禁大為奇怪,兩指拈住刀鋒一拉,把衣服領完全割破,拉出來一把五寸餘長的鋒利小刀。
向慎行迅即反轉小刀,鋒刃向著她的咽喉,心想這也省事,一刀刺下去就可解決她的性命了。
然而他立即瞧見她被鮮血染紅了胸前一大片,那件單薄的褻衣似乎絞扭得出鮮血,心中一震,力鋒一落,又把近須處的褻衣割破數寸,挑開一瞧,隻見她左頸下側的動脈血管割開一道口子,雖是血跡斑斑,現下卻沒有再流血。
他頓時曉得單水仙敵情當她落在林落紅手中之時,便暗暗用這柄隱藏在衣服內的鋒快小刀割開血管,以求自盡。
這等貞烈不屈的行為使得向慎行心頭一震,再把褻衣撕開,露出胸部,但見滿胸血跡,甚是可怕。
向慎行就像剛才殺死她一般的毫不猶疑,從囊中取出三粒師門靈丹。先把小刀藏在袖內,這才撬開她的牙關,把靈丹逐粒放入她四中。
耳中但聽林落紅一聲慘叫,接著傳來身子墜地之聲,向鎮行急於救人,頭也不回。
突然間一件外衣罩落單水仙上身,向鎮行已放下第三粒靈丹,抬頭一望,隻見那個中年人威嚴地瞧他。
武陽公已瞧出向慎行以靈丹搶救愛女之命,因此對他不但毫無惡意,反而存有感激之心。
他蹲下去迅速地包紮住女兒頸側傷口,一麵問道:“你是誰?”向慎行道:“區區向慎行,乃是昆侖門下,”武陽公驚異地哦了一聲,道:“老夫碰到一名手下,須知這一次你們傷亡慘重,但你居然還搶救小女性命?”
向慎行道:“這是兩回事,不錯,區區有殺死她報仇雪恨之心,但須得等她痊愈之後,方能出手。”
武陽公冷嗤一聲,道:“這就是你們自以名門大派的規矩麼?真是迂腐之見,若是老夫,決計不肯放過價人,尤其是當自己也傷重快死之時。”
向慎行實在乏力,體內十分難過,懶得回答。心想原來他已曉得我傷勢極重,大概離死不遠啦!
武陽公包紮好單水仙的傷勢,摸出一顆藥丸,道:“老夫此藥得之不易,莫說是小女這一點失血之傷,即使是嚴重百倍的內傷,即服即愈,並且還能夠增加功力,當真是珍貴無比,”
向慎行有氣無力地道:“原來你求得靈藥,所以治愈了自家傷勢。”
武陽公道:“不錯,就是這三粒靈丹之功,其一老夫已經服用,另一粒別一個人服用了,隻餘下這一顆。”
話高一歇,突然間伸手拍在向慎行胸口,向鎮行隻感內髒一陣震動,鮮血直湧,似要衝喉而出,不由得張大了嘴巴,武陽公兩指彈處,那一丸丹藥使投入他口中,頓時間化作一股蒼芳勢血,順喉而下。
這股熱流不但立即製止了五髒六腑的翻騰痛苦,甚區直入丹田,霎時間渙散了的真氣又凝聚起來。
武陽公抱起單水仙,道:“你最好立即調運真氣,便可增強功力,免得糟蹋了這名武林三寶之一的靈藥神丹。老夫念你搶救小女之恩,特此還報,從此兩不相欠。”
說罷,邁步向穀口走去,走出兩丈左右,突然間快通閃電般退回來,騰出一手抓起慎行,迅即奔到左側一堆岩石後麵,他把單水仙放好,對向慎行低低道:“麻煩照顧小女一下。”立即又奔了出去,隱匿在一株大樹後麵。
轉瞬間一陣步聲隨風傳來,武陽公暗自搖搖頭,心想:我本以為是黑狐謝無我和丁狼婆二凶趕到,原來不是她們。
正想之時,一個勁裝大漢當先奔入穀內,此人正是鐵柱宮五兵之一的金刀劉蛟。他身後有三個人緊緊追趕,這三人是雲飛禪師,溫老大和於二姐。
四人先後衝入穀中,雲飛禪師話提真氣,催動身形,宛如奔雷掣電般追到劉蛟身後,方便鏟迅速掃出,挾著一股淩厲無比的勁道。
金刀劉蛟迫不得已旋身發刀,一招“平沙落雁”,刀光閃處,反向敵人胸口要害劈去。
雲飛大師側身一問,施展出少林絕學,一招“天地擒龍”,鏟勢微微一封敵刀,迅即暴伸出去,刀碰敵人天靈蓋。這一招使得絕純奧妙無比,連武陽公這等不可一世的高手見了,也不禁皺一皺眉頭,暗想少林寺幾時又出了這麼一個了不起的高手?
金刀劉蛟急急擰身斜躥,總算逃過殺身之禍,但躥得太猛,腳下不穩。於二組刷地撲到,十隻鋼爪迅如風雨般攻去。溫老大生怕她有失,也上前出手,霎時間把個金刀劉蛟殺得選作皆汗,險象環生。
一陣雷鳴似的笑聲從數丈外的樹後傳入眾人耳鼓。於二姐大驚叫道:“那是武陽公!”
心神一分,劉蛟趁機躥出圈外。
武陽公飄灑地從樹後轉出,應道:“不錯,老夫特地前來討還血債!”
雲飛大師大步上前,合十道:“既是如此,貧僧不自量力上來向施主領教幾手。”
武陽公袍袖一拂,發出一股暗勁潛襲對方,口中道:“使得,你叫什麼名字?”雲飛大師一掌拍出,暗中運足了得追金剛力,口中應道:“貧僧雲飛……”身子突然間被對方勁道震得退了兩步,不禁暗暗凜惕,心想這武陽公雄視天下多年,果然功力蓋世,高得出乎意料之外,心念方轉,武陽公袖拂掌拍,攻出一招,口中談談笑道:“這是破少林手法之一,好生小心應付!”
雲飛大師凝身不動,待到對方掌袖堪堪上身,這才突然拍出一掌。武陽公噫一聲,飄退數尺,道:“和尚果然有點門道。”說時,收拾起輕忽之心,踏步上前,掌指並用,又攻出了一招。雲飛大師雙拳齊出,早一步逼住對方招式,底下飛起一腳。武陽公不得不側身閃開,不由得又咦了一聲。
他連續用了兩招自創破少林手法,居然徒勞無功,當下使出這一路手法中最厲害的兩把之一,拳掌齊出,目中喝道:“你再接我這一招‘拆山門’瞧瞧……”
雲飛大師凝神注視他拳掌來路,陡然間麵色蒼白,呆如木雞。武陽公乃是一代宗匠,一望之下,便知其中緣由,仗著精純功力;硬是煞住招式去勢,可是一股潛力仍然把雲飛震退數步。
溫於二人雙雙搶出,夾護著雲飛大師。雲飛長歎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武陽公微微一笑,道:“念你也是酷嗜武學之人,饒你一命!”
雲飛大師道:“施主武功絕世,貧僧雖是敗了,仍然感到心服,這一招‘拆山門’的手法貧僧非是推想不出,然而在施主手中施展出來,便變成無懈可擊,貧增想盡本門的招數手法,實在無法拆解!”
武陽公點點頭,突然間傾身向前,迅快伸手奪過他的方便鏟,掂一掂斤兩,道:“此鏟趁手得很……”溫於二人正錯愕間,穀口傳來一陣洪亮語聲道:“武陽公雖來無恙……”這話聲正是少林第一高手一夢頭陀所發,他們頓時明白武陽公奪鏟之故,竟是要用來對付一夢頭陀。
一陣雜遝步聲奔入穀來,乃是一夢頭陀率了任君麟、君仲等人趕到。
武陽公目光一掃,道:“武當青嵐道人何在?”一夢頭陀笑道:“他馬上就到。”武陽公道:“趙嶽楓呢?”一夢道:“他麼……”還未說出,房仲躬身行了一禮,道:“趙大俠陪著武姑娘在穀外觀望。”
武陽公眼中發出淩厲如電的光芒,注視著這個從前的部屬。房仲微微變色,垂下了頭,又道:“在下業已著破世情,此次出山,便削發出家了!”武陽公聽了這話,怒氣登時消了許多。
一夢頭陀提杖上前,道:“咱們一別多時,老油自問頗有進境,請施主不吝賜教!”
武陽公道:“很好,待老夫瞧瞧是不是真的大有進境?”但他反而退了一步,心想水仙現下托向鎮行照顧,等於是落在敵人手中。當下又道:“你們雖是折損了不少人,但老夫手下人馬也損失殆盡,而你們還苦苦地追殺不休,這是什麼意思?”
君仲大聲道:“沒有別的意思,隻要擒拿住單水仙,用她的人頭祭奠各派陣亡之人……”
武陽公眉頭一皺,道:“她一個女孩子,又不懂武功,這些仇恨不該記在他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