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閉門一戰(1 / 3)

蔡護院從樓上下來,見下麵眾人圍在了一處,熱熱鬧鬧地討論著什麼,便向守在梯口的盧一全、盧一福隨意問詢了一句。盧一福當下如實簡要告知。

蔡護院聽到了什麼“一劍門兆陽山人”、“漠北狂客石克勇”、“武當派張止虛”、“少林九大武僧”等名頭,眉心不禁深鎖。這些人物名號,他自也是多有所聞。心裏隻想:“這幫閑人忽然提起那些江湖上陳年舊事,不知是在搗什麼鬼!”

這蔡護院名字叫作蔡東卓,自身便是出自全真龍門派係。說來當日漠北狂客石克勇挑戰兩大門派,全真龍門派的人也有應邀出席呢。他自幼年開始,便師從龍門派第十代掌門苗清陽的小徒譚裕廣學藝。直到二十歲滿師,因不堪譚氏門規過嚴,把心一橫,決定來個明知故犯——觸碰它幾條門規派例,好教師父一氣之下遣其下山,自去過些放任的日子去了。後來,因其武藝不凡,機警勇武,受到大名府有“追石崇”之美譽的巨富商賈盧孟德賞識,重金禮聘為盧家護院。他居於其位多年,替盡主人排擾解憂,甚是得力,使得盧府上下多年來一直安逸地過著太平榮華的日子。故深得盧孟德的信任、關照。

不想一年前,盧孟德在他六十大壽的筵席間,因一時酒醉意氣,效那石崇之行,與朝中貴人鬥富,風騷是獨領了,代價是大大激怒了出席宴會的一大幫的朝中權貴。這幫權貴沒把那當作酒後戲言,但覺麵子受損,滿腔不爽快。事後私下聚首的閑談之中,仍舊是深有不甘,揚言意欲挖他幾條罪名,找個日子就聯名向皇帝參他一本去,以泄卻心頭恚恨。

盧孟德在朝中也有些耳目,他暗中知情,嚇得接連幾日幾夜寢食不得,回想當日酒醉愚行,懊悔不迭。忙放出了高價,請了幾位當朝名士,去給那幫權貴逐一登門造訪,從中極力斡旋,或替其美言請罪,或替其賄賂消消氣。一些財迷心竅的文武官員見此良機,更有起趁火打劫之心,一並盡情敲詐。這樣的一折騰,短短的數月之內,盧家前前後後竟合共花掉了足足一半的家產,此事才算告平息。

風波雖告平息,但經此一事,從前所巴結過的權貴們,心中大都留了根刺。奈何梁子是平白地結下了,芥蒂是平白地生出了,銀子是平白地大耗了。

有道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那事才過去不久,堂堂的一個大名府盧家,竟又被江湖上號稱“劫濟三郎”的盜賊同夥盯上了。這三名盜賊在江湖上也頗有點名頭,下手頗辣,武藝甚高,卻無人得知師出何門何派。平素喜愛神出鬼沒,打著一個“劫富濟貧”之旗號,專門搶掠豪富財寶。各地官府衙差懸賞追捕多年,一直未有將之逮捕歸案的機會。

卻說便在那半月之前,這“劫濟三郎”中的三郎“摧星雙錘”丁常貴,竟自單身一人,黑衣蒙麵地潛入盧家大宅意圖盜竊滋擾。那次雖被蔡護院率眾家丁成功擊退,損失的也是幾件古玩玉器,然而府上一眾壯悍家丁,卻死傷了不少。

更有甚之的是,當日那丁常貴臨去之際,留話說他此回不過刺探虛實,五日後將再夥同大郎“破空雙斧”管一方,二郎“行雲雙鞭”胡德威齊至,到時務必要讓這表麵上仁富起家、暗地裏惡事做盡的盧家上下來個雞犬不寧,並誓奪光其不義之財,以救濟貧苦、替天行道、為民除害雲雲。

丁常貴這一番凶言惡語,弄得闔家自盧孟德以下,個個都人心惶惶。一個丁常貴已難於應付,何況再來兩個?上報官府,卻總被敷衍著就算過去,氣得盧孟德一夜癆病複發。無奈之下,盧孟德隻得接受護院蔡東卓建議,一方麵厚著臉皮嚐試以盧孟德的名義,修書向龍門派諸俠求助。考慮到遠水救不了近火,一方麵且帶同家人悄然離開大名府,兵分兩頭,輕裝上路,待回到鄉下再行會合,以暫避這飛來橫禍。

蔡護院下了樓梯,沒有驚動眾人,四周張望了一下,一眼瞥見了那少女抱著黑狗縮在角落處,靜聽那幫人說著熱鬧,鼻子裏重重地“哼”出了一聲。

這時,少女無意之中也察覺了蔡護院銳利的目光,嚇了一驚,張開了小嘴一時合攏不起來,稍時見他仍立在原地,並沒急著過來找自己麻煩,心又漸定了下來。

她童心忽起,伸出了舌頭,瞪著眼珠子,朝蔡護院作了個鬼臉。同時身子微微向右傾去,做好隨時起來逃竄緊進廚房內的準備工夫。

蔡護院對她的鬼臉卻是視而不見,隻回過頭來瞧瞧盧一福、盧一全二人,又問:“現在可到了什麼時辰?”

盧一全數了數指頭,搶著回道:“估算是到了戌時了。”

蔡護院默然尋思:“姓古的耍什麼花樣?明明說好入夜之前就須回來,怎的至今還不見人!看他著緊那臭丫頭的神情,倒不像作偽,該當信守承諾帶上大夫速歸才對。莫是途中遇到了什麼意外?這可不行,老頭子這當兒還死不得呢……”

聶捕頭也留意到蔡護院下來,一邊假裝用心聽著馬雲龍說話,一邊警惕著他有何不尋常的舉動。

蔡護院如何不知此人在留意自己,卻同裝著一副漠然不察的樣子,眼光隻瞄著那圍火閑談的地方去。忽然,隻見他粗暴地中斷馬雲龍的說話,挺著兩根手指指著賣山草藥的厲聲喝道:“你,你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