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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遇事不決,可問春風。”
這是呂先生離開之時所授業,洛城山色,此時相望不相聞。這一別,不知何時再回倒懸。雖有遲疑,但仍要走。
“呂先生若要執意要開倒懸山,那好,我便要問這春風。”
“春風可知四方江河倒懸於神明之肩?”
“春風可知八麵山林道統皆由一人挑之?”
“春風可知三尺之上再無秋葉滿洛城?”
呂先生麵對白行簡之問,不再回答。隻是將早已準備好的墨藍色包袱用一桃樹枝挑起,枝上飄零的花瓣隨風而起,躍過白衣少年的肩膀,呂先生不曾在意,繼續低頭前行。
雨落,春筍沐浴其中,熬過寒冬的青綠之色在一夜之間散漫倒懸山。
可雨落離人之肩,卻無人聽到呂先生在濕身時低吟的下半句,“春風不語,既隨本心。”
白行簡淋著雨回了家,第一件事,坐到竹院外石凳觀雨。第二件事,告訴眾人,呂先生走了,再也不回來了。
阿姐勸白行簡回到竹屋內,可白衣少年依舊淋著雨坐在石凳上。第一次呂靜秋端坐於此處,拜師授“淺徐行”。這一切在少年恍惚之間,仿若如昨日一般。
“但若離別無苦楚,相思再無恩師渡。”
“竹林瀟瀟起道心,慢步徐徐且淺行。”
“蒼生問我三千道,不知何道是蒼生。”
“青山葳蕤不休止,豈有一處是淨土?”
一遍一遍念著“淺徐行”,任由雨水侵蝕少年心頭。若是心頭燈滅可好,可若是放不下,便是道心受損,漫漫修道路上一蹶不振,儼然若廢人。
“呂靜秋已去,你如何挑的起這八方道統?”
少年麵對眾人之問,並無回答。想不到恩師剛走,自己落雨竹院。除了阿姐關心一聲,再無人所念。
“呂先生走了,再無人護我們了。這一個孩子如何護得倒懸山?”
“是啊……一個十四歲的孩子,隻不過聽了幾天呂靜秋的閑課,如何擔得起八方道統?又如何護衛倒懸山的安危?”
眾人知道呂靜秋的離開,並無太多悲傷之情。麵對白衣少年——呂靜秋唯一的弟子,反而希望他離開倒懸山,滾出洛城。眾人方是開心,雨水淅淅瀝瀝,雖不是傾盆而下,卻也似傾盆之雨。
阿姐進入屋內,竹屋屋簷下有四十餘人。都自小在倒懸山上長大,今日聽得呂靜秋下山,無人再護白行簡。都想趁此機會,一並將白行簡趕出倒懸山。
不知者以為眾人竹屋簷下躲雨賞心,知者今日離開的不止呂靜秋一人。
“白行簡,剛出生便克死你親娘,八歲上山砍柴你爹因為護你跌落山崖,骨灰無存。若非呂先生收你為徒,你又如何有機會賴在阿姐家裏苟活到十四歲?”
“是啊,算卦先生說你是孤煞星轉世,若你不離開倒懸山,左右相鄰都會因你而死。你爹娘因你而死,已是得到了印證,如今呂先生已去,你還有什麼原因要留在這裏?”
“我們自小生在倒懸山,不像你爹娘這些外人落難於此,我們可不希望你禍害我們。”
“走吧,看在你自小從倒懸山長大,我們不願動手趕你。”
一人一語,千人萬言。不過所言之事,不過是讓這少年滾出倒懸。
白行簡未有回答,隻是看到屋簷眾人惡言相向,白衣少年默言,隻身落淚下倒懸山。而他的身後撐了一把油紙傘,少年沒有回頭,他知,是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