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後山。葉狂負手而立,靜靜的看著眼前的衣冠塚,眼神漸漸變得柔和,“劍歌.”沉默許久沒有說話,整個人瞬間蒼老了很多,神色也有了一絲絲疲憊,唯有在他兒子麵前,才會讓人看出他也是人,一個老年喪子的人,一個有血有淚又傷心痛苦的人,即使權勢再高,修為再通天,他的那顆心還是會因傷痛而抽搐。葉狂抬起頭看著天,怔怔的看著,突然眼神一變,雙目透漏著鋒芒,“我廢了燕京的一代,你毀了一代,現在就讓問天毀了這個燕京”!言語擲地有聲,鏗鏘有力。葉劍歌的衣冠塚極其簡單,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塊碑,碑上隻有“天”一個字,葉劍歌的一生唯有天有資格知道,功績尚且不論,殺得千萬人,是為雄中雄。碑前麵十丈處,有一個齊胸高的塑像,成跪拜之資麵朝天字碑。葉狂轉過身看著這個塑像,目光複雜,許久之後歎了口氣,掌中“吟”的一聲劍鳴,一道烏光從他衣袖間呼嘯而出插在塑像麵前,嗡嗡作響,是一把劍。葉狂看也不看這把劍,衣袂翻飛,飄然遠去。過了一會,塑像開始震顫,開始一片一片的脫落,出現了一雙眼。目生重瞳,當為亂世之梟雄,太平之無雙國士。近百年來天下僅一人目生重瞳,她的名字叫,劍一。天下第一的一。不像其餘八人的代號,劍一,就是她的名字。縱然生得為女兒身,三尺青峰一出,折殺了無數江湖英雄的腰。這個人居然是劍一,二十年前,劍宗對外宣說劍一閉關,二十年來從不出關,天下人隻道劍一追溯天道而去,不想卻在這兒為了懺悔長跪不起!這雙眼睛布滿血絲,眼神中深深地埋藏著懊惱,悲傷以及那深深的殺氣。劍一看著眼前震顫不已的劍,耳邊響起那清朗的聲音“你為國士,劍,當名無雙。”而那個人,叫葉劍歌。腦海中不斷地閃現著過往,意氣風發,站在峰頂,兩個身影,“劍一”“嗯?”“這天下太小了,待將他送給了老頭子,去天上看看,你去嗎?”“好!”隻是為何,當日的豪言壯語,會變成一塊冰冷的衣冠塚?為何你會先我而離去!是天下人負了你!那麼,是懺悔嗎?劍一親親撫摸麵前的劍,二十年前的事現在繼續嗎?這次,我不會留手!收起長劍,直起身遠去了。身影蕭索而寂寥。前往燕京的大道上,楚天依舊不改久色的喋喋不休,大有和葉天問掏心掏肺的架勢,不過唯有楚月知道,他這個哥哥自懂事就沒心沒肺了,見過他放浪形骸的不羈肆笑,也看過他耍狠弄心機的陰狠麵容,就不曾見過他裝深沉留下一滴淚,哪怕是鱷魚的眼淚也沒有見過,甚至在他母親去世的葬禮那天晚上,據他說還去給青樓兩花魁開了苞,不過她不恨,他父親楚青帝也不怨,也隻有他們自家人知道,非帝王家之人取名青帝種霸氣,更是種負擔。一代崛起,而一代必須要敗家,還要敗得沒心沒肺,沒情沒意。葬禮過後第二天,楚青帝表麵上狠狠訓斥了楚天,更是親自動手打斷了楚天的小腿脛骨,私下楚月卻看到楚天房中的兩個字“蟄龍”,筆隨鋒走,圓潤中透露著包納天地之氣吞吐宇宙之機。是她父親的字跡,而他父親,絕筆很久!葉天問也自然沒有說出太多,雖然性格被他父親的記憶影響很多,但他依舊不是很喜歡說話,更遑論在這楚氏兄妹麵前,更不用裝作純情小處男般沒有一絲一毫心機,也不用像個腹黑大叔一樣陰謀湧動,雖然清楚楚家在燕京的影響,但是沒那習慣,再說,他去紫禁城,棋局早已經擺好,連怎麼出手葉劍歌都在二十年前安排的妥善,他去燕京,僅僅是執掌殺戮之器而已。半日的路程很快就結束了,笑著告別看似絕世大紈絝,實則大智若愚的楚天以及美麗不可方物楚月,葉天問看著麵前的氣息滯人龐然巨物,裝載著曆經千年曆史的滄桑氣息以及來來往往的鬥升小民,喃喃的說道“一座罪惡的城市縱然在藏汙納垢的雜縫中有著尚未腐朽的渣滓,但是底層終究是底層,世界上沒有所謂的鳳凰男鳳凰女,有的隻是可悲的人生,不過,可憐人必有其可氣之處,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權利手上的玩物,手中權勢掀不開這個婊子的裙角,就做好被爆菊的準備吧”。葉天問哪也沒去,就在城外的小茶攤找了個位置坐下,大聲叫“小二,上酒!”也權當最後的一次休息吧。心裏想著葉狂在他臨走前說的話,以及要他在燕京城門口等的人,他父親在那段記憶中說過,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是他可以相信的,也必須相信,哪怕他爺爺葉狂都變得不可信,而這個人,縱然是死,也會為他們父子劈開前往天堂的大門,哪怕她自己永墜阿鼻。這個人,叫劍一。“那麼,就叫劍姨吧”葉天問摸了摸鼻子,笑著嘟囔道。看著遠方緩緩而來的人,白袍,長劍,重瞳,麵對著燕京,殺氣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