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通向死亡之路的艾滋病(2)(1 / 3)

我原想對她說:艾滋病是通過人體血液被病毒感染後,人的免疫機能被損害,而導致全身器官衰竭,最後死亡之類的道理。但是,跟她哪兒能說得清。一是,那些“免疫”,“機能”,“衰竭”之類的英語單詞我根本不會。二是,就是我說出了這些詞彙,她也聽不懂呀。

幹脆還是挑簡單的詞兒說。

“那你知道,泰畢斯的病是怎麼得的?是不是也有男朋友?”我知道老太太八麵玲瓏,是個熱衷打聽這類事的人,幹脆直截了當地問她。

老太太一聽,特來勁兒,神秘兮兮地對我說:“過幾天我帶你去木節可桑,你看見她丈夫就明白了。”

我一聽,以為她丈夫也得了艾滋病,忙問:“誰傳染誰的?”

“嗨,錯了!我是說,她丈夫又瘦又小,長得很難看,泰畢斯能不找男朋友嗎?”

“那泰畢斯幹嘛要嫁給他?”我問。

“他很能幹,過去對泰畢斯也很好。”

“現在呢?”我又問。

“從泰畢斯搬回塔巴姆,他再也沒來過。”

“她的那個男朋友現在在哪兒?也是修路工嗎?”

“聽說是從南非來的,現在不知下落。”

想想已經奄奄一息的泰畢斯,真讓人同情。原本那光彩照人的風姿,現在隻剩下一堆幹枯的骨頭,幸福的家已不複存在,41年短暫的生命之火將要熄滅了,也不知她現在在想什麼,是否對人生還有著深刻的眷戀。

回到家,我對大酋長馬太裏拉談起了村裏艾滋病的事,並對他說:“我想寫進書裏,你不會反對吧?”

他坐在沙發上,抬頭看了我一眼,並示意我坐下,他用一種很沉重的口吻對我說:“現在,艾滋病已經成為了國際問題,並且增長的速度之快已遠遠超出了人們的預料。萊索托又是南部非洲艾滋病的高發國之一,這是不容回避的事實。你知道嗎,現在全球的艾滋病患者和HIV攜帶者已經有3600萬人了,3600萬人相當於18個萊索托的人口。這真是一場大災難。”

“你是國會議員,又是大酋長,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控製這個局麵嗎?”

“這的確是一件很難的事,至少政府無法控製人們的性行為。還有那些已患艾滋病的孕婦(萊索托法律規定,孕婦不能墮胎),孩子一旦出生,就將麵臨著一場厄運。”

記得馬丹給索曾經對我說過,有一位患艾滋病的婦女,生下孩子9個月,離開了人世,而她的孩子僅在這個世上活了14個月,也隨母親而去了。幸運的是,這孩子得到了很多人的關愛,他們並沒有因為孩子得了無法醫治的病而拋棄他。其實,村裏人對艾滋病的傳染途徑並不了解,雖然他們對此也有一分恐懼,但他們仍然對幼小的生命給予了自己的慈愛。

馬太裏拉還告訴我,在萊索托,一旦得了這種病,人們隻能眼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死亡。因為目前世界上醫治艾滋病最好的方法是用一種叫“雞尾酒”的藥物。但這種藥價錢昂貴,當地人根本用不起,所以隻能坐以待斃。

“其實,我們一直都在呼籲製止艾滋病的蔓延,同時也要給予那些已經得了病的人一些關愛。這個村裏的艾滋病人還是能夠得到大家的同情和幫助的,人們至少不會拋棄他們,把他們拒之門外。”

大酋長的一席話,使我感慨萬千。我想以後一定要多去看看病中的泰畢斯,她在這個時刻,最需要人的關愛,需要來自外麵的信息。我想,至少別讓她太孤獨,讓她感到,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還有一個中國人在關心著她,給予她溫暖和生活的勇氣。畢竟大家在這同一星球上生存,人人都希望得到關愛與幫助。

而此時已是9月底,我的簽證就要到期,必須去馬塞盧才能辦理續簽手續。

我告訴泰畢斯的媽媽,等我從馬塞盧回來,還會來看她。

2.返回馬塞盧辦簽證

我在塔巴姆村的生活很快過去了兩個多月,而我的簽證也快到期了。不得不在9月底下山,去馬塞盧辦理續簽手續,盡管我並不情願。

因為我怕自己到了首都就再也沒有勇氣回到這個小山村了。這種沒有電,缺少信息,無法與人交流的寂寞生活使人感到度日如年。

但我必須回來,因為病重的泰畢斯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她的葬禮我一定要參加。還有10月20日麥克的女兒要結婚,婚禮也是我要拍攝的重要內容。再說,村裏幾個孕婦即將生產,如果放棄了這些內容,我來此又有何意義呢?

臨走時,為了堅定我返回塔巴姆的決心,我將行李和最重要的返程機票全留了下來。

回到馬塞盧,這座初來時感覺如同小縣城一般的首都,如今被我視為繁華的都市。夜晚,華燈初照,我突然覺得有燈光的地方是如此明亮,而明亮,又是多麼的美好。站在坐落在半山坡上大酋長在馬塞盧的家向山下望去,樓房的燈光,路燈和川流的車燈,交相輝映,使我又找回了城市生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