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被5座大山包圍著,山勢很高,抬頭望不見頂,也阻隔了人們通往外界的視線。為此,站在山坡向遠處看去,這裏似乎是高山下的一片窪地。這裏橫跨的幾個村莊中,有一條清澈見底、緩緩流動的森姑河(SENGU),也算是個顯山露水的地方。多少年來,當地的人們就是靠吃這條流向印度洋的河水,繁衍著生命。依傍著這條河水,就如同依偎在母親的懷抱裏。同時,清澈的河水也為人們的心靈注入了一份純淨。
整個村莊沒有茂密的樹木,也看不見什麼植物,此時正值冬季,原本耕種的土地正處在閑置中。所以,村莊看上去也是一片光禿禿的。盡管村裏不少人家的門前種了桃樹,但在此季節那些光禿的樹幹也顯得一片荒涼。
我站在山坡上向下看去,隨著清晨太陽照射的暖色光,整個村莊呈現橙黃色調,在藍色天空的襯托下,色彩格外鮮明。看得出這裏的環境尚沒有遭受汙染的困擾,他們可以靜心地享受大自然的恩惠。村裏最讓我感興趣的是那些用石頭堆砌的圓形草頂房子,好似一幢幢炮樓,盡管它們格外簡陋,但那正是非洲的標誌。不過,我所居住的大酋長家的房子卻不同,紅磚牆、大玻璃、鐵皮頂,屋內既有客廳、臥室,又有衛生間,采光也不錯。但在它的周圍仍保留了著七八間較為古老的圓形房子。據說這是老國王曾經居住過的房子,現在成了大酋長家的下人居住的地方。
當地海拔近3000米,不僅空氣稀薄,還帶著高原的寒氣。讓我奇怪的是,這裏的空氣有種令我熟識的感覺,整個山村充滿了燃燒牛糞的氣味,如同青藏高原牧民的生活氣息。我曾經在青海和西藏分別生活過兩年,如今來到非洲,本想體驗一下熱帶雨林的濕熱,誰知還是上了高原,這簡直與我來此之前想象的非洲氣候相差甚遠,也是我絕沒有想到的。
看來我與高原有著非同一般的情緣,這恐怕也是命吧。
山坡下,三三兩兩的婦女,有的正推著小車,車上拉著晃晃悠悠的水桶,往返於村口的水管與回家的路上。再看看房前屋後,有的女人不經意地敞著胸,袒露著碩大的乳房給孩子喂著奶,有的人用毛毯把孩子裹在背上,頭上頂著沉重的水桶或是柴火,扭動著粗腰,邊走邊抻著脖子,斜著眼,扯著嗓子,與遠在百十米以外的人大喊著聊天。
而此時的牧羊人身披著破索的毛毯,手持長棍(當地叫木拉MOLAMO),趕著牛羊,伴著早霞開始了一天的牧羊生活。
村裏,不論大人孩子,都喜歡裹著破舊的毛毯,不論男女都留著一樣的小卷發,這一切都是我從前不曾見過的。
還沒等我看個究竟,我的出現,反倒引起了村民的注目。人們當即停止手上的一切,連眼皮都不眨地緊盯著我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外國女人,既沒有熱情的微笑,也沒人先開口,彼此隻是陌生地對視著。對他們說點什麼呢?至少這種僵局應該馬上打破。我趕緊主動上前對他們說了聲:“GOOD MORNING!”同時送上了一臉燦爛的微笑。這時有不少婦女和孩子開始挪動腳步,漸漸地向我靠近。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我聽不懂,隻是傻呆呆地站著咧著嘴衝他們假笑。這時有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人,頭頂著水桶,直奔我走來。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用英語問我:“你從哪兒來?叫什麼名字?來這兒幹嘛?”那口氣讓我感覺像是在審問。
“我住在馬太裏拉家,是CHINESE(中國人)。”我首先強調自己是大酋長家的人。
也許是人們聽說我住在大酋長家的緣故,氣氛馬上就不那麼緊張了,他們笑著,紛紛學著我的腔調:“CHINESE,CHINESE”可能是覺得很新鮮。
我問他們:“知道中國嗎?”他們都說知道。
“在哪兒?”我問他們。他們搖頭。
我跺了跺腳,手指著地下說:“在地球那邊。”他們不解地看看我,又看看地。真怕他們理解成中國人都生活在地底下,於是,我抬起手,握緊了拳頭,比喻是個地球,然後對她們說:“這是萊索托,這一邊是中國。”
有人不解地問:“中國在下麵,他們頭也朝下嗎?”
“NO,地球是圓的,白天晚上輪著轉。”嗨!本來語言就困難,再給他們講地理,說得清嗎?
“反正中國很遠,生活很好,有吃有穿也有錢,還有電視、電腦、電話,什麼都有。”也不知道我說的他們聽沒聽過,倒把我自己說得都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