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見恃文滿臉失望之色,又道:“小人雖不知此鎖所設字組,但曾不經意間聽國公爺說起過,此鎖的字組似是一句七言唐詩。”
七言唐詩?恃文又再俯身細看,左右調校,始終弄不出一句唐詩。他急得滿頭是汗,眾兵丁早已不耐,都在簷下廊前坐了,納涼擦汗。
李管家提醒道:“我家王爺是行伍出身,既是詩句,依小人來看,該是邊塞詩一類也說不準?”
恃文訝異於他竟有如此見識,嘖嘖稱奇。李管家知恃文心中所想,釋疑道:“小人自小陪同兩位小少爺讀書,因此於詩書一類也有涉獵。”李文忠對李泰頗為照顧,府中延請先生教授李景隆、李增枝學識,李文忠便讓李泰在旁侍讀。兩位少爺犯了過失,先生不敢處罰,便拿李泰殺雞儆猴。李景隆瞧著有趣,便不時犯些過錯,唆使先生抽打李泰,自己卻在一旁拍手叫好。先生既知此法對付李景隆難以奏效,也就漸漸不再處罰李泰。
恃文哪知道那許多內情?他坦然一笑,道:“李管家果然好見識。”得他啟發,恃文又重複試了多次,當他試了王維的《老將行》中的“猶堪一戰立功勳”,那鎖啪嗒一聲開啟了。恃文心中欣喜,這李文忠果然老當益壯,人到暮年仍想為國征戰。
李管家笑道:“還是大人厲害,三兩下便猜出來了。”
丁健也佩服道:“宋大人自然了得。我等快快進房去吧。”恃文一開銅鎖,丁健便伸手推了進去。其餘兵丁也打點起精神,上前幫忙。
書房中擺放了多個陳列櫃,櫃上卻一本簿籍也無,反倒陳放了各類戲劇麵具,極盡天下之收藏。恃文心道:哇塞,這麼好的一間書房,他卻拿來做曲藝博物館,真是暴殄天物。
丁健一會拿起這個,一會拿起那個,嘴裏嘖嘖歎道:“乖乖,這裏怎能喊做書房呢,應該喊做,喊做……”咕嚕一會兒,竟是說不出來。
恃文也不理會,徑自向書櫃後的一堵高牆而去。他食指屈起,用力敲打牆壁,那牆壁發出沉悶的“砰砰”聲,顯然並非中空。恃文心下愕然,莫不是小周子所言有假。他又到其餘三道牆麵使力敲了敲,依然毫無結果。
恃文一抬眼見到李泰就在身側,便問道:“李管家,你在這府中這麼久,可曾聽說這書房內有一密道?”
李泰皺眉思忖一會兒,道:“小人並不知情。這書房隻有老爺一人能進,下人們不得許可連清掃整理也不得進入。前一陣有個婢女初到府中不明就裏,見書房門敞著,便私自進來打掃,被李王爺活活杖斃在後巷。”
這李景隆竟然如此心狠,看他外表斯文有禮,舉止雍容,一副貴族氣質,沒想到竟是人麵獸心之輩。
恃文又尋思道:那小周子所說自是實情,這書房如無古怪,如何不讓下人進入?他心下一動,問道:“你們平日裏派人前來灑掃時李景隆可曾交待過什麼?”
李泰思慮一番,回道:“李王爺說‘你們留點兒神,別用力擦洗那張臉譜,鼓搗壞了小心你們的腦袋’。”李泰拿食指指著南首牆壁上那半人多高的紅臉麵具,學著李景隆的口吻道。
恃文好奇地上前,雙手托著那臉譜,欲要左右搖擺,但那臉譜就如生在牆上一般,紋絲不動。莫非不是這麵臉譜?
丁健走到恃文側後,仔細打量那臉譜,道:“莫非是往內推?”
恃文笑道:“怎會是往內,往內……”用力向內一壓,那麵具向牆內凹陷下去,眾人正目瞪口呆,東麵的牆壁左右中分,一條黑黝黝的密道呈現眼前。
恃文等人來至密道口。密道漆黑一片,火光之下依稀能看出一條石級斜向下引,不知通往何處。那石道十分平坦,顯是人工鋪砌,隻是火光微弱,不能照遠,洞內深處漆黑一片,讓人無法看得真切。丁健說道:“宋大人,這密道蹊蹺得緊,不如讓小人先行下去探路?”
恃文心中一凜:這丁健說的不無道理,這密道陰森恐怖,誰也不知其中究竟暗藏什麼玄機,倘若機關重重,那便防不勝防了。小周子被恃文捕獲,他若心懷怨恨,想拉恃文墊背,借機將恃文騙到此處,以密道中機關將其射殺,也非全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