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富在前方走著,沉默不語。曲凡在後麵跟著,也沒有想著找李正富說話,倆人就這麼安安靜靜的走著。
曲凡看著自己的影子在路燈的昏光下不斷變換的位置,觀望影子是他這一路上唯一的樂趣。
李正富走到了一座還沒建成的樓房旁邊,那高處的支架還橫七豎八的插著。水泥車滿身的沙子倒在了不遠的沙丘上,攪水泥的機子插銷已經被拔掉,地上則是一個個的爛磚頭,有幾隻蛐蛐還在下麵吱吱的叫著。
有一根紅黃交錯的老式電線從一戶人家的門縫裏伸出直至未成樓房一樓的內部。那根線最終停留在了樓房幽暗的一樓中央,環境潮濕無比,還有幾隻螻蛄在地上爬來爬去。
“啪。”
一個昏暗的亮光,擊散了周圍的黑暗,可以看到一四方木桌周圍圍了幾個光膀子的男人,肌肉清晰可見,地上放有幾個工人用的黃色安全帽,還有各種沾滿了灰土的汗衣。
一個瘦小的男子正往牆上掛著這根老式電線扯的燈泡,道:“可以了麼?”
“有燈用就不錯了,別在意他夠不夠亮了,省的再搗騰的和剛才一樣滅掉。”
“也是。”瘦小男扭了扭脖子,坐在了桌子一旁,道:“那老頭什麼時候來?”
“人家是有錢人,叫尊敬點兒。”旁邊陳乾說道。
“你直接說原來你村裏的不就行了,還有錢人。”瘦小男說道。
“真的,他靠賭博發家了,原來窮的褲頭都買不起。”
“哦。”瘦小男摸了摸褲兜,掏出個火機道:“各位有煙沒?”
旁邊圍的幾個都沒有說話,各自搖著頭,還有的用手又往褲兜裏掖了掖什麼東西,有塑料膜反光。
“一群大摳門!賤!”瘦小男罵了一聲,又收回了火機。
“啪!”
一盒紅塔山摔在了瘦小男的旁邊。
“嗯?哎?誰扔的紅塔?”瘦小男趕忙撿了起來拆封,咬上一根,一點燃猛吸一口,謔,舒坦。
“我扔的。”李正富腳步踩著地上的磚塊泥土,發出了沙沙的擠壓聲,向這群光膀大漢走去,曲凡也跟了過去。
“嗨,老朋友!”陳乾喊道。
“嗨。”
倆人握了一下手,陳乾說道:“聽說你現在有錢的很呐,俺爸說你在這街區的一小區裏買了好幾個院子呢。”
“便宜,好幾年前買的了。”
“我現在還租著房子呢。”
“改天去我那住,不收你租金。”
“哈哈哈,你這話說的我心裏得勁的很呐,來,我們玩牌。”
“嗬嗬,你們這很辛苦啊,沒有玩的時間。”
“多大了還玩,我都快四十了。也就每晚這個點和幾個工友玩玩牌,要不是打聽到你喜歡這個,也不打電話叫你了。”
李正富看著這些身上都是髒印子的工人,想到這些人平常即使玩牌估計也不玩錢的隻是消遣時間,供且娛樂,說道:“那好,也不浪費時間了,玩多大的?”
瘦小男數了數自己從褲子裏掏出來的鋼蹦與舊票,道:“五塊的吧。”
李正富叼著煙裹了一口,道:“行,就五塊了,五塊不少了。”
陳乾說道:“玩什麼,十點半我們就要去睡覺了。”
瘦小男說道:“十二點吧,玩一個小時不過癮。”
陳乾樂嗬著:“十二點的話,我明早可不叫你,等著工頭罵你。”
“得得得,就十點半了。”瘦小男扒拉個板凳坐好了。
“切,癟三。”
四個人坐好了,分別是陳乾,瘦小男,李正富,曲凡,周圍則圍了一群工友。
“這是誰?”陳乾指著曲凡問道。
“我侄子。”
“那他的輩分挺大的哈。”
曲凡無語的沒有搭理他們,拆封了一副牌,啪啪啪的洗了起來,道:“玩什麼?”
“賭點吧,一個小時能玩好幾局。”陳乾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