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年。”
“這不得了,再說了平常李老沒少幫咱們,一個月之內如果實在沒湊成,再借他的。”
“行。”
……
六月底,炎夏。
白亮沒敢問家裏要錢,隻是聯係著一些朋友東拚西湊著。至於之前的那三萬塊錢,倆人畢竟要吃飯,多少也要花點。
如今白亮的手中抹掉雜七雜八的零頭,有六千塊,加上曲凡那三萬,還剩有一萬一,可這已經月底了,也就是說月息滾利的日子快到了。
一處花園,倆人都坐在邊緣的黑色大理石上,旁邊還立著一束牌子,禁止踩踏草坪。
“怎麼辦?”
看著白亮那張愁緒密布的臉,曲凡說道:“不知道。”
白亮呡了一口雄獅,道:“幹一票吧,上一次你不是還讓我拿十萬呢麼?”
“說著玩的還當真了,其實我一直在想,咱的職業其實可以“辭”掉了。”
“不想做了?”
“累了,沒意義。上次我偷的那個婦女,從家裏老遠跑到京城,隻是為了將那個辛辛苦苦的血汗錢送進醫院,拿去他們的錢,心裏怎麼說也不得勁。”
“哎哎,說多少次了,你就是心太善。”
“心太善?可我,不還是做了這一行麼,都是為了錢。而且……哎,今天是我幹這一行的三年整。”
“不幹這個,你想去刷碗掃地啊?”
“不想。”
“那不就得了……哎呀。”白亮**著扶著曲凡顫顫巍巍的起了身。
“哎呦,腳麻了。”
“你幹嘛去?”
“等我好消息。”
看著一走一瘸的白亮逐漸遠去,曲凡躺在了草坪上感受著陽光,說了一句基本上所有人都說過的話,道:“時間如果能靜止,該有多好。”
“哎哎,這警示牌子看不到嗎?!”
曲凡起頭一瞅,一個穿黃褂的老頭正衝自己喊著。
“哦哦,對不起,我馬上出來。”
晚上,曲凡躺床上玩著手機,看了看表八點了,可白亮怎麼還沒回來。
不經意間,曲凡看到了牆上掛著的一個袋子,裏麵還放著一個翻蓋的手機,裏麵塞著的那個手機卡是曾經出來打工時用的,裏麵有許多親人朋友的電話號碼,但如今卻被放到袋子裏封存了。
……
此時,在庸京的某大排檔處上演著這樣的一幕,幾個人束縛住一個消瘦的青年,而在青年的麵前站著一個肌肉顯著,滿臉橫肉拿著酒瓶的男子。
男子用啤酒瓶拍了拍自己的手,對麵前的青年說道:“怎麼,你偷錢包也得去偷有錢的人家啊,我這你看,吃大排檔的錢包能有幾毛錢,是不是,啊?”
青年動彈不得,嘴裏一直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個家裏急用錢,你看這樣行不行,我這當借你的,我留個練習方式,改天還你。”
“你要是剛剛當麵借我,我或許還會借給你。但你直接就偷,人品已經丟了是不是?咱怎麼說也得有點出息,男人一點,出去實實在在的打工也比偷盜強可是?”
“是是,你說的是……”
“我是你媽b!”男子額頭突然青筋暴起,一酒瓶子掄了下去。
“啪嚓!”
玻璃渣子夾雜著血液從青年的額頭流了下去。
“廢物!跟個賴狗一樣!我今天也就替你爸媽教育教育你,哈哈。”男子拖著怪腔笑著又啪啪的在青年的臉上拍了幾巴掌。
“走!”男子喊道。
倒在地上的青年一動不動著,這些人的影子一道道的從自己身上閃過,他哭了,他此時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
“咣咣咣!”
“門沒鎖,一推就開!”曲凡起身喊道。
夜,極是安靜。幾個沉重的腳步聲,踏步走進了屋內。
“嗒!嗒!嗒……”
白亮一臉的還沒有幹掉的血汙,成了血凍狀。一身的灰塵,那胳膊上上有明顯的鞋印子,狼狽不堪。
“哎,白亮你這是……”曲凡看到白亮這個樣子,趕忙下了床。
“曲,曲凡,我偷錢包被人逮著了。那些人打我一頓。”白亮說了兩句,略帶哭腔。
曲凡從抽屜裏找出一個創口貼,看著白亮的傷口道:“幸好傷口不大,不過按理來講,你的技術沒那麼水吧,咋就被逮著了呢?”
“我哪知道那男的竟將錢包套根繩拴在了衣服上,我一用夾子拉錢包,結果可想而知。”
“哈哈,你這個運氣也夠差的,找到一護財護成這樣的主兒。不過沒撂你局子裏就夠好的了。先去洗洗傷口,我給你貼上。”
“怎麼辦,剩下的一萬一怎麼辦?還有一天錢就得多拿好幾千!”白亮兩手捂麵,不知道是無奈還是在遮掩將要流出的眼淚。
“借李老的吧,隻有這一個辦法了。”曲凡麵向天花板,顯出了惆悵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