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深夜,熟睡中的可乘發現紅芳在自己被窩裏,她是什麼時候鑽進來的,他不得而知,是她使壞的笑聲吵醒了他,他睜開眼睛,馬上就明白是怎麼回事,沒一點點驚訝,也沒有絲毫遲疑,很像是虛席以待了很久……

“原來,你會呀?”

“才學的!”

“騙人!”

可乘不說話了。

“明白這個的人,還能忍住?”

“時間長就忘了。”

“我不信,一百個不信。”

“真的,真的。”

“那古代的太監,為什麼要閹割?”

“閹割自有閹割的道理。”

“和尚也應該割了!”

“是呀,應該應該!”

“不過,昨天割我同意,今天割我不同意。”

紅芳說完又發出一陣怪笑。

可乘則在暗暗歎息,一方麵覺得好,覺得輕鬆,覺得人有動物本能也不錯,畢竟是人的動物本能,不是動物的動物本能,和動物到底是兩碼事;另一方麵,的確是相當愧疚的,如同借了新債還舊債,輕鬆是一時的。

早晨,可乘照例很早醒來,紅芳和孩子都不在炕上,自己蓋著光滑的紅被子,底下藏著複雜難言的味道,自己的枕頭邊上還有個枕頭,上麵留著幾絲長發,綠被子方方整整放在遠端的牆角。想起昨晚那件事情的點點滴滴,就好像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幾乎忘光了,此刻,才借著眼前的景物意外想起。

他急忙坐起來,找衣服穿。

他出門,聽見紅芳和媽媽在堂屋聊天,深夜裏,那聲音是互訴苦情的味道。可乘發現院門半開,院門外亮堂堂的。他想都沒想便走出院門,聽到另一端有雜亂的腳步聲,七八個人,有說有笑,由遠而近走過來。相反的一麵已是村子的邊緣,燈光的盡頭黑影幢幢,他仍舊想都沒想就走過去,很快就置身於濃濃的夜色中,似乎有偷偷逃走的意思。後來看見了一棵形狀怪異的老樹,樹底下是誰家的大墳地,月光下,那些墳堆大概有二三十個之多,有一種森嚴陰冷的陣勢。好在他是和尚,曾經專門在墳地裏練過打坐入定。他已經連續三天沒有打坐了,那麼,就在墳地裏打打坐吧!

可乘隨便在一個角落裏坐下來,背對著幾百米之外那燈光四溢的村子盤上腿,閉上眼睛,卻是心亂如麻,根本靜不下來。他仰頭看頭頂的大樹,是一棵大槐樹,樹冠極度歪斜,伸向空間更大的一麵,恰好罩在他頭頂,他心裏一動,想上樹試試,坐在樹枝上沒問題,連續坐兩小時也沒問題,就看能不能入靜。

轉眼間他已經端坐在事先選好的樹枝上了,那地方像胳膊肘兒,他的屁股穩坐在彎曲處,身體如向上的樹枝,紋絲不動。

他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嘴裏念念有詞。隻是,他的神情表明他並不在坐忘的境界裏。他早就有了坐忘的功夫,任何事情,打坐之際立即忘得一幹二淨。可是,現在不行,現在,隻是徒然坐著而已。沒過多久,隱約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木魚的聲音、磬的聲音!這聲音似乎正是由於坐在高處才聽見的!

想起來了,紅芳告訴過他,三裏之外的村子裏有一座廟,初一早晨,淩晨零點一過,附近的村民會從四麵八方趕往廟裏燒香,越早越好,有人為了成為初一淩晨第一個至少是第一批燒香的人,寧願天黑前就去廟門口排隊。他和紅芳在被窩裏貪歡的時候,家裏靜悄悄的,是因為爸爸、紅兵和孩子們剛好燒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