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停一停吧,我會繼續要他們找,但是你自己別再花時間在這上麵了。你也很清楚,他送給你的不是這個戒指,你要找的也不隻是這個戒指。”
“不。”鬱寧低下頭,難過地承認,“他送給我的其他的東西不是被偷了,就是被燒得一幹二淨,我隻有這個了。”
“……所以我覺得很奇怪。”一段時間的沉默後,嚴可銘忽然開了口,“你到底是覺得他死了,還是沒有死?要是死了你為什麼不像自己所說的去開始別的新生活,要是活著,為什麼覺得這會是他給你的最後一件禮物?鬱寧,我看你是被纏在這一堆亂麻裏太久了,得理一理。”
這些年來鬱寧自有一套自己的邏輯,聽嚴可銘這麼說,她本來想反駁,但話到最後還是收住了,畢竟是好意,又曾經一次次地在最艱難時向她伸出手。嚴可銘等不到她的回答,繼續說:“再就是那張錄取通知。你有什麼打算?”
“我不去了。”
“為什麼不去?”
“我的存款不夠交學費。”
“隻是這個緣故?”
她遲疑了一下,橫下心來一點頭:“隻是這個。”
“胡鬧。”嚴可銘這下是真的不高興了,“沒出息。學費你還差多少?”
這件事情鬱寧是盤算過的,很快就報出了一個數字,說完後她看嚴可銘的臉色還是很難看,又說:“我算過了,如果嚴先生你願意再雇我一年,明年這個時候,我就能把學費存夠了。”
“我聽魏萱說過,你不向家裏開口。這沒問題,如果隻是學費,現在有三個選擇,第一,樊燕的遺產新近成立了一個基金會,有一部分就是給後台和技術人員深造用的,這筆錢秦恒在負責,你從這裏可以貸款。”
樊燕去世時已經準備好遺囑,說是自己沒有子女,但落葉歸根,希望死後能用遺產成立一個基金,幫助有誌於從事表演和相關技術工作的年輕人在專業上有所發展。她還專門指名要秦恒和嚴可銘負責基金會的運轉,但嚴可銘無論如何甩手不幹,把所有的事都推給了秦恒。
“第二,賀臻有一筆錢存在我這裏,是當年大劇院歌劇季的設計費,你可以先借去,將來再還上。這筆錢比第一筆好,賀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回來取這筆錢,你不必還利息。”
鬱寧聽了這番話愣住了,看著嚴可銘,可他一臉認真,看不出一點兒玩笑的意思。
“第三。”他看鬱寧屏氣凝神嚴陣以待,故意停頓得長了點,才慢慢說,“你要是誰的錢也不要借,那就留下來,繼續做我的助手,我不喜歡浪費機會和時間的人,以後不會再給你寫推薦信,所以你要辭職也可以。再就是我問過你兩次等他到什麼時候,你給了我兩個不同的答案,其中一個是到喜歡上別人為止。正好我最近對你感興趣了,你要是不走,我就追追看。”
鬱寧起先還聽得滿臉認真,聽到最後,完全是啼笑皆非起來,搖搖頭苦笑:“嚴先生,這不好笑……”
嚴可銘忽然站起來,湊過去親了親她的臉頰:“我不拿這個開玩笑。”
說完他一把按住驚得要跳起來的鬱寧,低頭說:“我記得你每次拿主意都很快,每次做出的決定也不壞,現在你想一想,然後把決定告訴我。”
“我……”
她還是一臉匪夷所思,但和嚴可銘對視之後,她意識到這並不是一個玩笑,也不是試探。他給過她若幹次機會,第一次讓她接觸了舞台設計的世界,因此結識了賀臻,第二次讓她徹底地踏上了這條道路,第三次他把她從悲切的深淵裏拉出來,而這一次,他是要把她推去一個陌生而嶄新的世界了。
賀臻曾經說過,這世上最難的不是做決定,而是之後的道路。這句話鬱寧一直記得,也一次次地幫她在難關麵前做出選擇。
但這一次嚴可銘其實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他隻給她了一條道路。鬱寧捏得緊緊的手鬆開了,她望向他:“……我想向樊小姐的基金會借錢。”
“很好。”
“再就是,我還想向你借一樣東西。”
“是什麼?”他微感意外地問。
“賀臻的一幅設計手稿,任何一幅都行。我要帶去倫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