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6章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二) (2)(1 / 2)

鬱寧聽到這個名字才警醒地一個激靈,內疚地望了一眼嚴可銘,他沒什麼表示,把她從地板上拉起來:“今晚這場程靜言會帶新誠的人來。也有你的前同事和上司,打起精神來。去洗個澡,十五分鍾後出發。”

說完他就打電話叫傭人上來,形容了一下鬱寧的戒指和項鏈,要她們等一下就開始找,然後和鬱寧一起出門去大劇院了。

樊燕的突然離世引發的混亂可想而知,但那一天的兩場演出都很順利,事實上,接下來所有的演出都很成功,有劇評人看了周鵑挑梁的這一版後,同樣給出了很高的評價。後來這出戲由新誠出資改編成電影,周鵑繼續出演女主角,並一舉摘下當年最佳女主角的桂冠。由名不見經傳的舞台劇演員一躍成為影後固然是傳奇,而那些和樊燕一起工作過,或是親眼見證了她的表演的人,心裏有的,則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傳奇。

但這些都是後話。周鵑主演的第一天的演出結束後,鬱寧滿懷希望地回到住處,迎接她的卻是充滿歉意的一聲“鬱寧,對不起,我們沒找到”,接下來的每一天,她都是抱著希望出門,又一次次地麵對失望。令鬱寧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就是一隻戒指,而且用價格來論說不上值錢,又有自己和嚴家的傭人一遍遍地找,到底能去了哪裏。越是這樣想越是不能死心,隻要沒演出,她就自己來找,但老天像是抱定了主意和她開玩笑,眼看著再怎麼找下去,她連工作間每一塊地板的紋路都能記下來了,偏偏戒指一點兒影子都沒有。

更糟糕的是有一天,鬱寧在大劇院門口碰見鄭立。賀臻出事後她慢慢地和他的這群野外徒步愛好者斷了聯係,以免傷心,也是為了不讓自己因為悲傷而遷怒怨恨他們。他們也不主動聯係她,這裏麵則多少包含了愧疚。這次偶遇讓兩個人都有些感慨,如果不提賀臻,他們之間其實無話可說,鬱寧見冷場太久,鄭立看起來又是愧疚又是尷尬,就隨口問:“楊佳還好嗎?”

鄭立沉默了很久,回答他:“四月的時候他又結婚了。”

接下來的一整個晚上,除了工作上必要的交代,鬱寧一句話也沒說,晚上回去後又找了一整個晚上,其間她因為沒吃晚飯,猛然起身時一陣眩暈,撞到桌子,把嚴可銘那件瓷偶摔碎了。

那天正好有導演來拜訪嚴可銘,請他為自己的作品擔任舞台設計,所以嚴可銘也在,聽到樓上傳來的動靜後他上樓一看,立刻就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看了她一眼一個字也沒說又把門關上,下樓很快地送走客人,再回來,對撞青了額角尚不自知的鬱寧招手:“那堆碎瓷片你不要碰,別把手割破了,你過來,我有事問你。”

兩個人麵對麵在沙發上坐下,眼看鬱寧想說話,嚴可銘阻止她:“你不要道歉,我讓你在這裏一遍遍地找,已經知道了要打掉東西。瓷器都是要碎的。我要問你的是別的事。”

鬱寧的臉色很難看,因為煩躁而有些坐立不安,她點頭:“嚴先生你說。”

“你準備找到什麼時候才承認戒指丟了,可能再也找不回來了?”

鬱寧抗拒了一下,才答:“它沒長腿,不會自己跑出去,肯定是在哪裏,我漏掉了而已。”

眼看她又流露出那種頑固的不近情理的倔強來,嚴可銘又說:“你很聰明,知道我真正想問的是哪一句。”

鬱寧牽起眼皮瞄了他一眼,這次沉默的時間更長:“我不喜歡回答這種問題。嚴先生,這世上有一種蠢人,不見棺材不落淚,我就是這種人。‘準備找到什麼時候’,找到它出來為止;‘等到什麼時候’,等到見到他的活人或者屍體為止。”

“這些都是你的事情,和我沒關係。但你前兩天為什麼對小祝吼?因為他是實習生?還是因為他給你拿錯了一張壁紙?”

鬱寧沒想到嚴可銘知道了前兩天她對道具組的一個實習生發脾氣的事,立刻滿臉羞愧地承認:“那是我做錯了,我已經道過歉了,下次不會再發生。”

“以前的你根本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嚴可銘的語氣不再那麼嚴厲,“懷抱著希望卻一次次破滅,就會讓人越來越偏執暴躁。鬱寧,戒指就算找到了,你又準備怎麼辦?”

這對鬱寧來說簡直不是個問題,她理所當然地說:“……那是他媽媽的戒指,將來有一天要是賀臻回來,我還能還給他。”

嚴可銘立刻笑了:“誰會把送出去的戒指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