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往事曆曆(1 / 1)

八月十五,圓月中秋。此等良辰美景,古今多少風流才子爭相吟詠。宋時有一詞人,名曰周邦彥,有詞雲:

風銷焰蠟,露浥烘爐,花市光相射。桂華流瓦。纖雲散,耿耿素娥欲下。衣裳淡雅。看楚女纖腰一把。簫鼓喧,人影參差,滿路飄香麝。

眼前所見之景,不過如此。其實,很多時候,不同的人會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空間默契的重複相同的事,就如那孤篇壓全唐的《春江花月夜》中言: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千百年來,已有證據,多生默契,不需多言。

中秋佳節,由來已久,《禮記》中有記載:天子春朝日,秋夕月。朝日以朝,夕月以夕。在這一天,月成了最美的景致,再伴著三秋桂子,賞各式花燈,依據各地風土人情,又有許多不同的習俗,但這是個好日子無疑。

長安作為北朝的京都,熱鬧程度,非其它地方所能及。而司徒家作為京城首屈一指的望族,府內的盛況最是極盡豪奢。而且在宴酣之間,更有聖旨送到,當朝皇帝特地送來問候,還特許司徒雲漢不需跪拜,不用稱臣。這等聖恩,這般高級的寵幸,除了他司徒家,找不出第二個。

雲羅一直認為:凡事的安逸享受,隻不過蒙了層繁華的麵紗,擋住了腐爛的惡臭,伴著總是存在的猙獰的黑手,他們潛伏著,預備在將來的某個時刻將這龐然大物撬空根基,轟然推倒。物極必反,此時的司徒家如日中天,不知又能笑傲到幾時?

選在今天是有意味的。天上月圓,失散的人兒亦應該在此時得以成全,就算他們中有人已經永遠無法出現,也讓記住這些的人全了他們的心願。

早在之前,雲羅便調查清楚:

司徒雲漢出身寒門,要知道,以卑賤的出身換來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必是經曆過地獄般的磨練,而他便是自煉獄重生的勇士!司徒家,司徒雲漢就是不倒的大旗。

司徒雲漢早年從軍,那時他家鄉人所認為的唯一一條活路就是參軍。所以,也沒有什麼考慮,自然而然地走向了軍營。也就是這樣的不經意,卻成就了北朝第一戰將。

早些年還在戍守邊關時,司徒雲漢武運亨通,屢立戰功,讓蠻夷聞名而喪膽,望風而逃竄。成為北朝天空中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由於其功高勇猛,震驚朝野,北朝皇帝下令待戰事緩和後,戍邊將領司徒雲漢進宮聽賞。皇帝的召見隻是司徒邁向巔峰的第一步,接下來,他更是用無上軍功報效國家,但更可貴的是,他隻守邊,從不論政,且對皇帝忠心耿耿。因此,得皇家授意,司徒家的暗衛營從來無人敢彈劾。

錚錚鐵漢亦有柔情,司徒曾與一名名叫蕭月凝的女子有過一段風流韻事。戰場上,再厲害的人物也不過是血肉之軀,那時司徒命懸一線,得蕭月凝醫治,且對她情動,於是他帶走了她,不管她是否願意,他都相信,這隻是時間問題。蕭家有苦難言,可憐了蕭家養子慕華,他與蕭月凝早有婚約,可誰知——但在不甘心,也隻能選擇隱忍,他沒辦法去跟北朝的功臣搶人;也明白,不會有誰會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去得罪威名赫赫的大將軍。於是,他選擇放棄,離開了蕭家,離開了有她影子的地方。

許多年後,慕華有了新名字——雲禪。並且,這個名字帶給了他救贖,伴著他走完餘生。

這就是雲羅作為後輩知道的一切,師父逃避了一生,死後才讓後輩重提,其中的隱情和傷痛,該有多猙獰。

司徒夕在前廳招待那些達官顯貴,忙得不可開交,但卻仍然留心到了雲羅的離場。但也沒有多想,隻是覺得她或許是不喜人太多,躲到一邊玩去了。

“稟告少將軍,方才卑職在花壇處發現一名昏迷的仆從,衣服都被扒去。卑職認為,是有人混入府中,圖謀不軌。”

“別聲張,今夜府內的賓客都是朝中重臣。隻能暗中排查,先去增派護衛人數,記住,見機行事,莫要衝動。”司徒夕下令,冷靜又果斷。

看向麵前的這一派喧鬧,那些把酒言歡的王公大臣們,還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身處危險之中。司徒夕輕扯了一下嘴角,神情漠然。轉而又想到了雲羅,這也未免太巧了。不由得眉頭又皺到了一起,千萬別出什麼岔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