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雲羅察覺出來了,她的對手在手下留情。被別人掌握的滋味真不好受!可惡!於是,出招更加的淩厲不留情麵,這樣拚命的架勢明顯讓局勢有了些許的轉變。但並沒有改變太多。
“毛孩兒,你武功底子不錯,假以時日,必成大器!”老頭一掌擋住雲羅的飛踢。十招已畢。
“我既已接下你十招,”雲羅覺得血氣有些紊亂,但還是撐住了,“你也該告訴我能的名字了!”
“你師父是不是要死了?”
“什麼?”雲羅剛壓下的血氣瞬間又湧了上來,“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毛孩兒,人都會死,禪小子的壽數到了,你傷心也沒有用的。”
“‘禪小子’?你說師父?”雲羅不可置信地看著老人。
“到這個份上了,老兒也不賣關子了。按理來講,你還該叫我一聲師伯。”
“師伯!早就聽師父提起,他的大師兄,形似瘋癲,但是通達過人。想必就是您了。師伯在上,請受弟子一拜!”原來是師伯,雲羅又驚又喜,完全沒有意料到,這個老人竟然就是師父的大師兄——賈半仙!
“毛孩兒,你這娃娃師伯喜歡得很,要不要隨師伯下山,師伯帶你遊山玩水,總比這兒強!”剛正經沒有兩下,又開始作瘋傻之狀了。
“此乃雲宮多事之秋,就算是一般弟子也離不得,更何況是我!師伯請不要開這樣的玩笑。”雲羅的眉間又鎖上了愁緒。
賈半仙不信:“你躲在這兒,跟離開有什麼區別?”
“我!”雲羅接不上後話,怔住了。對啊,她現在的做法,不就是置身事外嗎?不就是赤裸裸地視而不見嗎?什麼害怕?什麼承受不起?通通見鬼去吧!
“快去吧,去送你師父最後一程!”怎麼又嚴肅起來了。
“是!”沒有猶豫,這一回,是下定了決心,從前和現在,都不會再逃避!
“等等!我名為半仙,可是會算命的,師伯我見你有緣,也給你算上一卦。”
“啊?師伯不能改天嗎?”雲羅真是搞不懂這個怪人了。
沒有再跟雲羅廢話,賈半仙直接一手拉過雲羅的手,一手順勢點住雲羅的穴道:“師伯給你看看——嗯——不錯——不錯——”
雲羅完全沒鬧明白這個師伯在做什麼,隻感覺到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東畫西畫,微微發燙。倒真像那麼回事。
“好了。娃娃,師伯先走了。”
真是個怪人!雲羅笑了笑,有幾分無奈。再運行周身的氣血,竟然發現無比的通暢,之前師父說過她的體內藏著一個力量,那這樣說來,師伯替她開了一竅!真是怪人!雲羅又笑了笑,隻是這笑中有更多的不解和敬意。
無生大殿,名取自鳳凰涅槃之典。天方國傳說,古有神物,名曰鳳凰,不死火鳥。相傳鳳凰每五百年自焚為灰燼,再浴火重生,循環不止,終得永生。人類中不乏智者,他們說:鳳凰是人世間幸福的使者,每五百年,它就要背負著積累於人世間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投身烈火,以生命的終結換取人世的幸福;同樣,在經曆過肉體的痛苦和磨練後,它們才能重生。
雲禪生命的末點,就在這裏。惟願涅槃,惟願重生。
無生殿內,一眾縞素,為宮主雲禪默哀。大殿中央,雲禪的遺容正在接受弟子們的最後一次瞻仰。
下一步,雲宮宮主的封棺之禮,開闔陰陽兩界最後的一扇門的儀式。
雲宮曆代宮主的遺體都必安放於以玄鐵石鑄成的棺內。此石極重,三尺大小便有千斤重量。按以往慣例,封棺之禮需要四名體格強壯,臂力驚人的弟子一齊進行。四人麵朝棺首,推動棺蓋,但也還隻是勉強可以。可又出於對死者的尊重,曆年來隻派四人,從不多加人數。
可今年,隻消一人!
大弟子雲鵬示意二弟子雲梟,時辰已到。雲梟會意:“合棺!”
眾弟子齊行大禮,上身挺直,以額觸地,全眾最後一次向宮主雲禪致意。
“且慢!”一道白影於眾人頭頂掠過,雲鵬如釋重負,心中默念:終於來了,雲羅,你做好準備麵對了,是嗎?雲羅雙手伏在玄棺一側,望著雲禪,開口,聲音明顯的啞:“師父,您失約了。隻好讓徒兒來送您!”雲鵬和雲梟是知道這話裏的心酸的,不禁扭了頭,不去看這傷感的場景。
“徒兒來為您合棺。”雲羅瞬時跪地,這一舉動驚住了在場所有人,要知道,雲羅正跪在棺首,以這種方位看來,是要推動——想想都覺得可怕。
雲羅給出了解答:“師父,既是您的選擇,也該由您走完!”雲鵬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師父生前叱吒風雲,死後卻隻得依靠別人得以安息,而雲羅這樣做,卻是像極了是師父自己走向的死亡,還是那風流模樣。也終於明白了,師父對她過分地偏愛並不是全由於歉疚,或許,在師父心目中,雲羅,是徒弟,是知己,更是隻此一生的知心人。